打一开始,许轻然就不认为周玉龙是看中她身上优点而喜欢她,最起码有一半的原因在于周覆让这个长期处于被动局面的老人看到主动的结果。
周玉龙说的没有错,人都相信最直观的证据,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在恋爱期间被人哄骗出轨变成失足妇女。
周覆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性,不但没有按照他暴君的性格将她处死,反而以极其大方的态度解决着这个问题,试图把她“捆绑”在身边,等到失足妇女的醒悟,实在难得。
至于周玉龙没考虑跟她彻底翻脸,同样是看在周覆这种类似于反性格的屈辱忍耐。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自己执拗的男友,周覆此时也在试着朝屋子里探看,正好对上许轻然的目光,那双眸子里闪过难以言语的激动和喜悦,似乎在庆幸她还是在关心他的。
这次真让家里的“大猫”受委屈了。
秋季的寒凉最是渗骨邪湿,周家宅子在山中,若是生病就不好了。
许轻然转过身,嘴里却嘟喃道,“生病也是活该。”
周玉龙腿脚利索的走到她不远处的固话前开始拨打号码,不知道是想出什么馊主意,派头十足的说,“把许轻然伪造身份的证据全都公布出来。”
许轻然快一步的从沙发上翻跳到他面前,眼眸里带着威胁的盯着他,“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周玉龙却没有任何退让意思的说,“我要怎么做那要看你怎么配合,周覆舍不得,但我可不是他,我是他的爷爷,即便把你处理掉,二十七年感情他最多怨恨我几年,你不说自己的身份,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下套子来害他,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真是越老越心狠!
许轻然可不觉得周玉龙是在跟她开玩笑,盯着他没挂掉的电话,脑袋里来回思考着利弊,把周玉龙手中的电话抢来,“我可以跟你坦白,免得将来你们干扰我,但你必须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周覆在内,保证周覆从今天开始和我保持距离。”
周玉龙眯眼看着许轻然,想到自家鬼迷心窍的小混蛋,这个条件不算难,接过她递来的话筒,再次命令的说,“取消刚才的事情。”然后放好电话,点头答应着,“我保证不泄密。”
口头协议她不相信,许轻然把一支笔放到周玉龙手里,冷脸说,“全都写下来,您是律师,应该清楚怎么写,我要你拿周家的名义担保,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太脆弱,只有这样我才安心”
许轻然越是这样,周玉龙越想探个究竟,他一把老骨头,还不怕斗不过一小丫头,奋笔疾书的写下协议,许轻然在旁提醒的说,“你要是告诉周覆,大家都别想好过。”
周玉龙用拐杖敲着地面,气恼的保证,“我拿老周家的名义担保,我要是给你泄密出去,我们周家从这辈起就断子绝孙!我倒要看看你是哪路的妖精!”
许轻然拿着这份协议认真研究一番,瞥嘴哼声,“一旦泄密,我就把这份协议公布出去,让人们都知道你们老周家背信弃义。”
两人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眼神斗争片刻,许轻然从电脑登录到她的资料库,只点开一张对比照片和一份DNA鉴定报告给周玉龙欣赏,“这就是我的资料。其他的我不会给你多看了,我觉得这样已经够了。”
周玉龙盯着那张对比照片,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难以置信的内容,瞪眼望着许轻然半天嘴里只念出个“你!”字。
许轻然很少看这样的对比图,这些年她已经习惯现在的容貌,突然再端看以前毁容的照片,感觉自己的整容手术确实是非常成功,钱没白花,若是乔英勋还活着,估计连他都认不出自己女儿来。
她把照片和资料关掉的快速删除痕迹,手指跃动的轻敲键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的看向周玉龙,“没错,我没死,活的好好的。”
许轻然起身整理着衣服,摇晃着手里的协议,“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记住不要告诉周覆,我回来以后没想要勾引他,是他造孽的缠着我不放,如果不是他手里握着洛天辰的案子,我根本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也不想与你们有交集。”
周玉龙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反复打量着现在的许轻然,如果她真的是乔安蕾,到底这孩子遭遇到什么样的境遇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拉住许轻然手臂,声音颤抖的说,“蕾朵,再原谅你周哥哥这一次,这次怪爷爷不好,这些年没教好他脾气。”
许轻然轻笑一声,周玉龙抓着自己被绳子勒出淤青的地方,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叹气的说,“爷爷,你不需要这么试探我,我没失忆,你从来不会叫我蕾朵,也不让我称呼周覆'哥哥'。”她深看了眼院子的周覆,颇为感慨的说,“我现在是许轻然,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现在和周覆分开比较合适。麻烦你们不要擅作主张的插手进来我的事,有些事我必须亲自解决。至于周覆,我能给他的东西,已经尽全力了,他还想要更多,我暂时给不起。”
周玉龙根本不记得自己和许轻然是如何稀里糊涂结束这个话题,脑子发懵的接受着一切,望着她走出院子的背影,有些事情看来不是他当年想的那么简单了,绕来绕去,结果周覆找的媳妇始终都是一个人。
周覆跪在院子里,根本猜不出来他们两人在屋子里在聊什么,见她没事人的走出来不再看他一眼,顾不得周玉龙会生气的追问,“媳妇儿.......许轻然!你去哪!”
许轻然没理会他的呼喊,直接坐上周玉龙安排的车,周覆不放弃的追到车外,扣动车锁的敲打玻璃喊,“我跟你一起走,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求你让他们把车停下来,你别听我爷爷的话,我们有事情好好谈啊。”
如果他知道有事要好好谈,事情哪里会被闹成这样!
周玉龙站在门口,冲着周覆喊,“你还不给我赶紧滚进来!你是想要气死谁?”
周覆眼中带着燥乱难安的怒气,要不是周玉龙,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哄媳妇吃饭,根本没有现在的麻烦!
他眼看着许轻然被家里司机送走,生怕许轻然去找李少瑾说委屈,彻底离开自己,冲进屋子喊,“为什么你要送她走!谁让你送她走的,你是想看我这辈子都孤独终老,还是您特喜欢看李少瑾那混蛋一次次抢走我的老婆,搞得全世界我最****最窝囊!听您的话,哪次对过?你让我等乔安蕾发现我的好,好,我等,结果人家死都是别人的老婆,这次你又想让我怎样?我脑袋都绿了!你不会大公无私的让我成全李少瑾吧?我是专业被撬墙角的?”
周玉龙把自己手里那份拷贝出来的“奸情录音视频”丢到周覆身上,气的浑身颤抖,“没脑子该给我有个限度,你最好给我查清楚是他娘谁跟李少瑾做的这种东西,让李家摆了你一道,这全都是假的,人家设计你的,等着看你把她从身边赶走。活该你被人甩!我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了,老脸都被你丢尽了,现在不是我不让你们在一起啊,是许轻然嫌弃你太沉重,太变态!”
假的?周覆盯着被周玉龙丢在地上的东西,如获重释的松一口气,碾压而来是懊恼,屈辱,愤恨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的痛楚,咬牙问,“她不要我了对么?”
周玉龙盯着他没用的样子,心里好受不到哪去,因为害怕他发展成人情冷淡,功利心极重的人,他一直在让这孩子学着忍耐,但从未教导过他如何与人相处,在周覆的观念里只要他喜欢这个物件,这个物件就是属于他的。
但人生的伴侣不是物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靠霸道和任性就能留住的幸福,更不是靠金钱和地位赢得的奖励。
或许给他这么一次教训是对的,他养育出的小野兽,需要明白如何留住真正所爱之人的心。
周玉龙枯槁的手轻拍着周覆手臂,意味深长的说,“你让她冷静一下,是你的总是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不来,许轻然对你的特别你若是感觉不到的话,也不会在你认为她出轨的情况下,从未想过与她分手。”
那是因为他打心眼里相信她不会那么对她,周覆把脑袋轻轻埋在周玉龙肩膀,轻声叨念,“爷爷,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我确实在强装自信的来掩藏自己心中自卑,我感觉自己配不上她,我喜欢的女人总是完美到让人自卑,我不知该如何握紧她,不让她从我身边离开,这么多年,我真的太寂寞了。”
现在可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周玉龙用拐杖重重敲了一下周覆,“把你的脑子和办法全都给我用在查她的来历和身份,还有李家的事情上,我们周家向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百倍千倍的回击。明天开始搬出来住,别招许轻然嫌弃,认认真真求人家原谅。”
周覆拒绝的哼声说,“我不搬出来,大不了先不睡在一个屋子,她还没跟我说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