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后靠坐着,肩膀紧挨着博林的肩膀。她在想:如果特拉维斯退出的话,他就有可能离开了他上网的那个地方。
他会去哪里呢?又要躲藏起来?
还是又投入到他在现实世界的猎杀之中去了?卡秋莎躺在床上,时间接近午夜时分。
两种声音交织着分不清彼此,风吹树木发出的声音,以及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
她感觉身旁暖融融的,还有轻柔的气息,脖预处痒痒的。
可是,她和在大白天一样丝毫没有睡意。她的脑海里有一连串的思绪飞速地转来转去。有时思绪浮现到顶端,接着滚动着,像是在做《幸运转盘》游戏。最常选择的对象当然是特拉维斯。几年来她做过刑事犯罪记者、陪审团顾问和执法探员,这些经历让卡秋莎相信为非作歹的本性可以在基因中发现,比如马文,她前一段时间追捕的邪教领袖和杀人犯。或者也可以后天习得:比如主城的多伊,他的杀人倾向是后天形成的。
卡秋莎想知道特拉维斯属于哪一种类型。
他是受到困扰的危险的年轻人,但他又是另外一种人,一个渴望走上正轨的十几岁的孩子,有着清清爽爽的皮肤。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喜欢他。他从一出生就跌人充满仇恨的生活之中,难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吗?他有一个有虐待倾向的父亲,有一个有问题的弟弟,他身形粗笨,个性孤僻,皮肤很差。如果他像其他孩子一样没有被这些境况所困扰,他是不是就跟我们一样不会怒火越烧越旺,像上午的大雾萦绕不散?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心情沉重,哀其不幸与怒其不争在她内心打了个平手。
接着她看到特拉维斯的化身瞪着她,举起了剑。
真的想学,你能教我点什么吗?
去死……
她身旁那暖乎乎的一团轻微地动弹了一下。她心想是不是自己因紧张发出的微弱蠕动影响了它的睡眠。她试图保持不动,但是作为一名身势学专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管我们是在睡觉还是在清醒中,只要大脑在活动我们的身体就在动。
那个转盘继续在转动。
她的妈妈,还有安乐死那个案子,现在停在了转盘的顶端。尽管她要求伊迪在他们回到小旅馆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可是她并没有打。这让卡秋莎很伤心,但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接着转盘又转了起来。主城那个多伊的案子在顶端停了下来。赦免听证会有什么结果?会不会义要延期?最终结果会怎样?厄尼这人不错,但他又能不错到哪里呢?
卡秋莎并不清楚。
思绪接下来又转到休的身上。她明自他今晚没有来是有原因的。但他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一下呢?这就反常了。
还有另外那个案子……卡秋莎笑自己吃别人的醋。
她偶尔试着在假设休没有跟安妮结婚的前提下。勾画一番自己和休在一起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一方面,日子会过得很轻松。他们整天在一起办案子。时间很充实地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谈天说地,不时来点儿幽默。不过,他们也会发生分歧,有时甚至会生气。但她相信他们之间耍性子不和只会是他们在一起分享生活过程中的小插曲。
管他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情形。
她的思绪继续转动着,无法终止。
咔嗒、咔嗒、咔嗒……
终于思绪停在了博林教授身上。她旁边轻柔的呼吸声变成了轻柔的呼噜声。
“好了,行了,”卡秋莎说着转过身来,“帕奇!”
这条平毛寻回犬止住呼噜声醒了过来,把头从枕头上抬起来。
“到地板上睡。”卡秋莎命令道。
狗站立着,发现没有食物或玩球作为交换,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朝伙伴迪伦走去,让卡秋莎又是一个人睡在床上。
她在想着博林。然后决定或许不要在他身上花太多的时间为好。至少现在不要。
就在这时,床边手枪旁的手机震动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立刻开灯,戴上眼镜,看到来电显示,笑了起来。
“是乔恩。”她说道。。
“卡秋莎,”博林说,“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没关系,我还没睡。怎么了?是关于斯特里克的事情?”
“不是,但有个东西你必须得看看。那个博客奇美拉报道。你最好现在就去看看。”
卡秋莎穿着宽松长运动裤坐在客厅里,两条狗在旁边。所有的灯都关上了,月光和街灯的光柱照在松木地板上,蓝白色的光线影影绰绰、斑斑驳驳。她的那把格洛克手枪别在背后,重重地垂拉着运动裤上松垮的松紧腰带。
电脑终于完成了漫长的软件下载。
好了”
他说:“看看博客上最近的一些帖子。”他把网址给她。
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什么……?”
博林告诉她:“特拉维斯侵人了报道。”
“他是怎么做到的?”
教授冷冷地笑了一声,“他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就是他的能力。”
卡秋莎一面读着一面发抖。特拉维斯在6月27日那天的博客开头贴了一条信息。左边是一幅《维松追踪》中的基察尔这个怪物的略图。血淋淋的嘴唇缝了起来,狰狞的面目周围是一些神秘的数字和词语。旁边有一段粗体大号文字,比那幅图更可怕,一半用的是外语,一半用的是精外语言。l
“我会将你们都控制在我的手心!我必将胜利,你们注定失败!你们死定了!你们每个人!《维松追踪》的特拉维斯贴”
她不需要别人翻译就看懂了这段文字。下面还有一幅图片。经过糟糕的颜色处理之后的一名二十几岁的女孩或女人仰躺着,嘴张着在尖叫,一只手把一把剑插在胸膛里,血朝天上喷出。
“那幅图……真恶心,乔恩。”
“卡秋莎,”他停了一会儿,用温柔的语调说。
“你有没有从这幅图上看出什么来?”
她仔细地看着这幅粗糙的图画。卡秋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受害人一头棕色的头发,向后梳着一根马尾辫,身上穿着白衬衫和黑裙子。臀部的腰带上有一块黑乎乎的地方,有可能是枪套。这套装束跟卡秋莎昨天同特拉维斯见面时穿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