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衫男子看了一眼尤自哭嚎的周致戎,缓缓瘫跪到地上,这才收紧怀中亲人失声恸哭起来。
许久许久,蓝萱向他伸出右手道:“一起走吧哥哥,用你的才能尽情去改变这个世界。”她深信,一个可以为苍生大义放弃私仇的男子,胸中必怀天下。
素颜清丽,挂着一抹淡笑,水一般流过两个男子心头。
米衫男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点点头。夜臻麟和蓝萱见状,再度相视而笑。
走出侯府不久,夜臻麟询问:“兄台怎么称呼?”
“薛子鱼。”米衫男子淡淡答道。
蓝萱一讶,“子鱼?是‘鲤鱼’的‘鱼’吗?”
“恩。”名为薛子鱼的男子点点头。
蓝萱莞尔,“这名字有趣。那我以后叫你‘鱼哥哥’呢,还是‘鱼大哥’好呢?”故意俏皮地加重了两个称谓的语调,听得夜臻麟在心里大笑。
薛子鱼听出她打趣,一脸不爽道:“都不好!”没有了刻骨的悲伤,连生气起来的样子都足以令人迷醉。
蓝萱有些恍惚,除了师父,还没人能给她这种感觉。
夜臻麟摇头一笑,忽觉伤处隐隐作痛,轻轻一耸肩,意外对上她两潭如泓的清眸……
岭西战役终于告一段落。
话说当日梁世卿帅部抵达东门时,并没有遭遇想象中敌人的顽抗,两万海天军和两万岭西军兀自在城里打得难分难舍,到最后,大武军干脆站在高处看戏,坐收渔人之利。
待双方打累了,这才发现还有外人在观战,可又有什么用呢?四万盟军因内讧最后只不到三万,死的死伤的伤,又有谁有能力反抗。
海天军倒干脆,眼看回家无望,很快便缴械投降;而岭西一方虽然伤亡惨重,但就是不肯轻易屈服,大家都在等待消失的城主周致戎突然搬来救兵。
大武军没辙,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
事情终究还是出现了转机,却是季阳带领人马押解着岭西大大小小的官员在东门现身。这些官员原本也是高风亮节、抵死不从,可乍一看自己的家眷竟也在场,就不由动摇了起来。
结果可想而知。岭西的官员一个接一个投降,军民们看父母官如此,便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也纷纷效法跪地投降。
蛾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可怕的敌人并非他人而是自己,倘若那一郡军民众志成城,又怎会落到如斯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