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天宇年纪不大,手劲儿却不小,一巴掌下去,小杨的半边脸都被他给扇肿了。这个二十岁的大男人一手捂着脸,看起来十分委屈,可是却对窦天宇敢怒不敢言。
“吗的,瞪着我干什么?怎么,你骗了我,我打你你还委屈上了?”
窦天宇看了看小杨说道,然后低下头点了点手上的钱,一共九千多,点完,便将钱全部往他自己的兜里揣去。
窦天宇的动作停到了半空中,因为他抬起头发现小杨正一脸悲愤地看着自己,窦天宇觉得很好笑,他十分轻蔑地哼了一声,又重新将钱给掏了出来,在小杨脸上拍了拍,用威胁的口气说道:“小子,记住了,这家店是我爹给我的,也就是我的店,所以你是给我打工的。别和我玩虚的,再让我发现你敢骗我,我他吗找人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是,宇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小杨说着,把头深深的低垂了下去,为了不让窦天宇看到他眼中的怨毒和屈辱。
话说小杨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生,学的是古文物修复工作。可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没办法跟着考古队那种清水衙门出去东奔西跑,所以只能找其他的工作。
如果不是这家典当行给他一个月开出一千块钱的高薪,他吃饱了撑的才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
“哼,算你小子识相,这次我就不和二叔说解雇你了,再有下次,老子要你好看。”
窦天宇冷哼一声说道。
窦天宇现在不上学,每天和一些富家公子哥们混在一起。他们这些小年轻电影看多了,觉得电影里面那些玩飙车的都特别帅气,而且随时随地都有一大帮美女相伴左右,令他们又崇拜又向往,于是一个个便开始玩起了改装车。
不过在这个年代,真正的好车他们是没有门路搞到手的,所以只能用一些现有的车子进行改装。可是,就他们这些土鳖富少,实际上没有几个是真正懂车和爱好车的,他们此举只是为了彰显他们的富有和个性,以及与同伴之间相互攀比。
而现在这个年代的车辆改装店,也大部分都是挂羊头卖狗肉。比如你想改一个车尾灯,换上碳纤维的灯罩,那么一些黑心的改装店就会在车罩里面贴上磨砂膜然后就给你装上,看上去模样都差不多少,但是这里面的成本却是天壤之别。
因此,窦天宇改他那辆蓝鸟,虽然小溜儿扔进去了三万块钱,其实真正的价值可能连五千块都不到,窦天宇反而还沾沾自喜的到处炫耀,这就是眼光和见识的问题了。
看到窦天宇拿着钱扬长而去,小杨站起身来,翻了个白眼又吐了口唾沫,骂道:“呸!还你的店?这家店的老板要真的是你,恐怕早就黄摊儿了吧?再说了,要真是你,老子才不会在你这受这份闲气呢!嘁,明明是土鳖一个!装什么大尾巴狼!”
……
“羽哥,快看,窦天宇那小子出来了!”
千羽他们哥仨还在外面坐着,等了不一会儿,只见窦天宇手上拿着一沓钱从店里走了出来,看得黄金龙眼睛都直了。虽然不知道那是多少钱,但是那厚厚的一沓钞票还是给了黄金龙很大的冲击,如果现在是黑天的话,说不定黄金龙就忍不住要冲上去抢了。
路上的行人们看到窦天宇手上的那一沓钱也是看得目不转睛,毕竟在这个年代,万元户还是有钱人的代名词,而窦天宇一个小年轻随手就拿着这么多钱,着实让人羡慕。
而窦天宇本人似乎也很享受这种崇拜又嫉妒的目光,他用自以为很骚包的姿势坐入车里,发动了车子,将引擎声给烘了起来,然后给一脚油,一溜烟地便离开了这里。
“真是个傻缺啊。”
千羽看后却摇了摇头,在心里暗自感慨了一句。
千羽想,估计窦天宇现在能这般逍遥快活,一方面是他老子肯给他花钱,另一方面也真算是这小子走运了。
他居然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地露富,万一被某些有心人给注意到了,盯上了他,就算他们现在追不上窦天宇,知道他常来这里,也会在这里蹲点。
同时再准备一辆车子,等窦天宇再来的时候就跟踪他,找准机会就抢了这小子,然后绑票。
能随手拿出这么多钱的家庭,赎金怎么的也要在百万左右吧,有了这笔钱,绑票的人就大可以隐姓埋名远走高飞了。
“羽哥,咱们是不是要绑了这个孙子?”
黄金龙口干舌燥地盯着窦天宇离去的方向,目不转睛说道。
最近这段没钱的日子实在给黄金龙憋得狠了,黄金龙以前当库管的时候不愁吃喝,生活滋润,那时的他自然不会考虑这些。有了这段卧薪尝胆的经历,黄金龙才知道钱有多么重要,他不求大富大贵,但是希望至少能温饱不愁。
“阿龙,给我醒过来!”
千羽运力拍了一把黄金龙的肩膀。剧痛使得黄金龙清醒了过来,他赶紧晃了晃脑袋,然后抬起眼,正好对上了千羽那双淡然的眸子。
黄金龙惭愧的低下了头,道:“呃……羽哥,我错了,我不该有这种想法的,以后不会了。”
“恩,你知道就好。”
千羽点了点头,然后以兄长的身份,略显语重心长地对黄金龙说道:“我们都还年轻,有的是能做的事儿,犯法的事儿你还是别想了。再说绑票这事儿太低级,也太容易被条子给盯上了,干点儿什么不都比这赚钱?”
“……咦?这么说来,羽哥,难不成你已经想到什么赚钱的路子了?”
李牧野从千羽的话里听出了点儿别的味道。接着,他忍不住开口追问道:“羽哥,你是不是打算拿窦天宇家开刀啊?”
“算是吧。走吧,先回去,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
千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随后带着李牧野和黄金龙离开了这里。
……
是夜。
原本忙碌了一天的黄华港如今也安静了下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大货仓还在等船运货。此时窦家的仓库里面,只有窦老板和张二爷两个人在。
“老张,今天的货怎么样?没出什么岔子吧?”
窦老板看了一眼货仓里面的这些箱子,随意地站在离他最近的一个箱子跟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同时随口问道。
站在他身边的张二爷点了点头,然后态度恭敬地说道:“没有问题的,城哥,今天是我亲自监督搬运的,每个箱子都用四五个人一起搬,没摔着也没碰着,送过来了之后我都是亲自检查的,没有哪个箱子被打开了。”
“那就好,这次从赵健宇那边运货,我总觉得这心里头不太稳妥,等到五号,理查德先生的船来了,得抓紧把这批货给他转出去。这次的货太烫手,我怕有心人会追查过来。”
窦老板脸上带着一丝忧色,而张二爷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城哥,这个你放心吧,这些东西从赵老板那边运过来,都是带着单据的,咱们充其量也就是做了一个转手。如果真有人来查,咱们也完全可以推说这些东西咱们也不清楚是什么,然后再随便找个人顶包就齐活了。”
“你说的倒也是。”
听到这话,窦老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他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后,看了一眼张二爷,语气微微一变,声音平静地说道:“老张,二号货仓里面的货,也都安排下去了?”
“是的,城哥,都送过去了。”
张二爷脸色一凛,马上点头说道:“全都是找咱们货场的老人送过去的,都是孙玉成之前找的那帮子手下,绝对没问题。”
窦老板盯着张二爷看了一会,一直到把张二爷看得后脑勺有些发麻了,他才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老张,辛苦你了。”
“没事儿,城哥,这点小事辛苦什么,习惯了。”
听到窦老板的话,张二爷的心中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窦老板全名叫做窦城,是仓州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年轻的时候是当地出了名的顽主,可以说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后来,窦城带着手下的一帮人,在港口这块打出了一片地盘,站住了脚跟,慢慢的这才发展到了今天。据说他身后还有黑背景,不知是真是假。
虽然张二爷跟着窦城也有十来年的时间了,可是窦城具体都做些什么,张二爷也不是完全清楚,他能接触到的只有明面上的文物走私和货运。但是张二爷凭着多年的经历知道,凡是跟窦城作对的,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前几年在西城那边有个典当行开张,抢了他们不少生意,但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家典当行的老板听说就出了车祸,两条腿都被撞断了,那家典当行自然也就开不下去了。
虽然开车司机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撞的,也赔了钱,但是张二爷了解到,这件事后面实际上有窦城的影子,所以张二爷对窦城是又敬又怕。
本来这几年张二爷有过要离开的打算,可是窦城都没有允许,所以他也不敢轻易离开,再加上窦城给他的薪酬很高,一个月五千块钱,所以他就一直都跟在窦城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