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心宾馆,陈诗诺拉着行李箱进门,后面跟着服务员小张,刚过玄关,迎上对面窗户,浑身颤抖,惊恐的捂着脸缩在墙角,“小姐,你怎么了”“快,快,快把窗帘拉上”,“哦哦”,小张一溜小跑迅速拉上窗帘,“陈小姐,窗帘拉上了”,小张轻摇着她的肩,一连说了好几遍,诗诺终于胆怯怯的手拿来,环顾着这个房间,突然,又把脸埋起来,“那些杯子、酒瓶…,墙…墙画……”瑟缩着身子,“陈小姐,这些也都要拿走吗?”小张按着她的肩,还是不能让她停止发抖,关切地问道。她努力地点着头,小张把桌子上的玻璃杯及一些玻璃瓶装的酒水、墙上的画都拿走,“小姐,都拿走了”,她才再次抬头,拽着小张的手,“这里还有没有镜子?”“陈小姐,就卫生间有个化妆镜”“把镜子拿走,把所有镜子都拿走”,“小姐,那个镜子是固定的,您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把它用布蒙上”,诗诺眼角湿润,怔怔地自言自语道:“用布蒙上……用布蒙上……也就看不见了”
诗诺双腿耷吊在床边,上半身子仰躺在床上,看着这个眼前这个暂时的温馨小窝,心静也稍得平复。人在经历一番生死后,最先想到的恐怕都是父母了,她现在特别渴望母亲轻柔的爱抚,渴望父亲严厉的目光,射在她身上都是暖的。她想打个电话,却了现手机早已没电,她把手机充上电,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良久,良久,久得时间老人都感染了困意,一阵凄厉的尖叫划破一室寂静,诗诺惊叫地从浴室跑出来,穿好衣服,便夺门而出,头发还湿粘在一起,没精打彩地贴在头皮上,她都来不及打理……
临近傍晚,房门像裹脚的龙钟老太般慢腾腾地向前攒步,诗诺神色漠然地挪动着,双目红肿,突然,立在沙发边的行李箱引起她的注意,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步上前,打开箱子,她疯狂的刨开衣物,终于她在箱底夹层中找到了一张照片,把它攥在手里,生命一瞬间被抽离,瘫软在地,泪水再一次划过双颊,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痛,放声大哭,哀怨凄婉。
生活就是这么荒谬,你以为你奋不顾身向前奔跑,你的目标清晰可见,你胜券在握,可是到了目的地,却发现这原来只是你一个人的马拉松!而你一路上无数次的跌倒,都顾不上蹲下来抱抱自己,对受伤的膝盖给予温柔的爱抚,最终只是感动了自己罢了……
不知何时,泪已尽,心已死,地上的人,生命最后一丝气息被剥夺了,她是不是可以解脱了?她爬上了床,把那张照片珍藏于心口,温暖的羽绒被覆盖着脆弱不堪的身体,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是夜,湘城的喧闹并未惊扰到这颗冰冷的心,霓虹灯的光芒也明媚不到这一室黑暗。一股阴风在天花板上扫过,床上,羽绒被下,诗诺腹部的地方缓缓的、缓缓的凸起一个小丘,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呢喃声,咿咿呀呀的欢笑声,本应天使般的呓语此刻却如此恐怖!突然,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孩子的声音指引着她,遵循着那个声音,她下了床,像个玩偶一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走向门口……
雅心宾馆经理办公室,文哲恨不能把眼珠子抠下来贴到电脑上,乾朗却如发疯的斗牛一样跑了出去。走廊里,迎上那个木然前行的人,一把拥入怀中,泪流满面,“言言,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不好,我该死,我该死.对不起。。对不起。。”本能的,手上力道加重,像要把怀里的人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么他永远都不会把她弄丢了。
“唔。。唔.”,乾朗发觉到怀里的不断挣扎,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那是他必须用生命去守护的人,“言言,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没事了”泪已模糊了双眼。“唔。。唔.赵乾朗,是我。。唔唔。。”后面赶上来的文哲本来还想再看会热闹,见乾朗情绪似乎完全失控,怀里的人快要窒息了,这才上前,用力拉开乾朗,他力气小,自上拉不开乾朗,但也稍微撼动了他的铜墙铁壁般的堡垒,怀里死命挣扎的人得到喘息的机会,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赵乾朗,我是原馨!”
此刻,赵乾朗才从那一时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是的,那一刻,原馨的脸与诗诺的脸不断交织,最终重合成一张脸,他看的不是原馨的现场还原演示,而是真切地看到诗诺当时的遭遇,看到她害怕地缩在墙角,他的心似乎与她颤抖的身同属一脉神经,也跟着颤抖起来。只是那一刻,他还有意志力去控制自己,这只是原馨的现场真人还原。可是,当原馨最后走出去的时候,他的意志终于崩溃,他认定那个人就是诗诺,如果他能冲过去拦住她,她就会安然无恙,她就不会再有那些恐怖的经历。
乾朗认清了眼前的人,心如海上的日落,坠入茫茫大海,空留余韵,久久不散。失望至极,痛苦至极。“对不起,原馨,我.”,被乾朗拥入怀里的感觉很奇妙,他结实的胸肌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作为新时代的女性,以前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缺乏安全感的,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渴望一个男人的拥抱,她当然知道蒋力对自己的心意,但是蒋力对她发乎情,止乎礼,一起工作三年,手都没牵过,有时候办案行动需要可能的过接触,但也没现在这般悸动,更何况她也从未有过那样的期待。当乾朗把她拥入怀里的那一刻,他特有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她明显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很不安分地想要冲出心房,无疑,她享受那样的怀抱,若不是乾朗太过用力,令她难以呼吸,她宁愿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刻,成为永恒。
手机铃声响起,文哲接上电话,“喂,文哲,你那边怎么样了?”“基本完事了,不过,有重大发现,这个女的和三尸案有关系”。
回局里的路上,文哲告诉了乾朗他们最近在调查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