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乱世红颜(牡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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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间几重天 二

又是一个雪天,叶孤鸿独自一人漫步在含香宅的那片竹林里,虽然时至冬日,竹林有些泛红,然而并没有凋零,只是踩在积雪之上,脚下发出吱吱的响声,叶孤鸿神情落寞,他回想起在南朝竹林的几日,深深地怀恋那些日子,然而他终究不明白自己何必为了救一个同母异父兄弟的小妾而一任杜若伤心难过,那是什么样的心情,欲得而不可得,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自己的爱人。也许自己从来就不懂爱吧,所以天遣报应不爽,所以自己终究失去。也许自己从未得到,更何谈失去。

看着青竹微黄的竹叶在积雪的重压之下,仿佛感觉如同自己此刻的人生,是完全被积雪重重掩盖了的,一人独自踯躅,一人独自行走,一人独自面对,满心满眼尽皆孤独。

远远的凤楼之上,桃叶冷着一张脸,眼圈微红地看着一个人在竹林中转圈的叶孤鸿,这么冷的天气,他依然只着一身黑衣锦袍,面色已冻的那么苍白,却毫不减损他的气质,只是更加衬他那么的孤寂,那么的冷,仿佛天地之间,已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将他温暖。桃叶看了看手中的貂裘,她多么想走上前去,为他披上寒衣,暖一暖手,然而,只移却一步,就失望地收住了脚,一个从不让自己再走近的人,自己要如何才能令他温暖。

她生气的将貂裘抛下凤楼,旁边的宫女忙走上前“公主。”

桃叶冷冷地:“我们回去吧。”

“那驸马他,要么奴婢让人送件衣服过去。”

桃叶大吼:“本宫说现在我们回去。你没听清吗?”

说完一甩长袖,宫女在她身后,翻了一个白眼,乖乖跟在她的身后,迤逦自凤楼而下,向后面的牡丹宅走去。

竹林中的叶孤鸿依然是叹而不得,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从叶孤鸿的身后出现,轻轻拍着叶孤鸿的肩头:“鸿儿,往者矣已,来者可追。”

叶孤鸿冷冷地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你放手令母亲入宫,你可曾后悔?”

叶翩然像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你母亲志在宫中,我如何阻拦。”

“她果然如此狠心抛下我们父子?”

叶翩然喃喃了一句:“总归是家庭使命使然,徒伤奈何?”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恨她。”

“鸿儿,她已经死了,死在了她为之抛夫弃子,奋斗一生的宫庭里。你何必再恨,让她安息去吧。”

叶孤鸿平生第一次红着眼圈:“父亲,我如何能不恨。我的母亲自小抛下我,父亲将我扔给师父,然而师父除了教我练功,就再不问世事。我平时只爱一个女人,而她却被我自己推进了别人的怀抱。而我居然认不出自己的爱人。父亲难道不觉得儿子可怜,上天如此不公,难道儿子能够不恨?”

“儿子,总归是命,是你与杜若有缘无份罢了。你若再执念于此,此后漫漫余生,你该如何度过?”

“父亲觉得儿子还有余生吗?她走了,儿子的心也死了,就如同以前一样,我依然是那个无情公子冷血剑客,不会再是别的了。”

“鸿儿,不,你如今是驸马,你如今有父亲,有妹妹,有妻子,很快就要有孩子,有家。你不再是孑然一身。”

“不过是个被公主抛弃的驸马。”

“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桃叶她如今才是公主,而杜若早已易名风飞卿了。”

叶孤鸿冷冷地说:“她配吗。”

“可她如今怀着你的孩子。”

“这正是我深恨她的地方,如果不是她假冒杜若,杜若就是我的。这个孩子就是我与杜若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岂止乐而已。”

叶翩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毕竟她如今是你的妻子。”

“她不是,我从没当她是。我当初娶的是杜若,与我许下白首誓言的是杜若,与我喝交杯酒缘定三生的是杜若,她算什么,她只是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叶翩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这个自小偏执的儿子,只能又是长长一叹。

叶孤鸿仿佛终于找到倾诉的对象,尽管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我恨她,是因为正是她夺走了我的幸福,我的人生意趣,我唯一的温暖。如今她居然还敢说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华容公主,是我叶孤鸿的丈夫。”

“可她毕竟有你的孩子。”

“那又如何,如果不是她假冒别人,她怎么会有我的孩子。她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儿子的母亲。”

“儿子,你不要太执着。”

叶孤鸿不言,叶翩然长长一叹,父子二人一同站在竹林中,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