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奇幻玉颜乱:帝京烟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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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梦觉来心自警,往事般般应(十二)

这个午后,忽而的乌云滚滚而来……

不多时,豆大雨点倾盆而下,整个北纥帝京笼罩白色烟雨中!

承宣门外侍卫飞马顶雨而来,飞过五道皇城厚厚城门!

雨中跪倒在重华殿街道之上,带回消息,是姚陵回来了!

只是不是去时那个鲜活的北纥雄姿英发的将军,而是灵车之上,那一罐死气沉沉的骨灰!

这一次,是真的在没有盼望!

承宣门外,白瑾晔亲自戎装带千余侍卫迎他灵柩!他却是北纥的壮士,茂林之内找到他尸体之时,身重数十刀,手扶长剑,仍旧屹立不倒!

不管他是否曾觊觎这九重宫阙,是否曾是交手的对手,此时他是北纥的骄傲!

姚陵夫人李氏,白衣素服,头戴简约绢花,脸上没有泪痕,仿佛早已洞彻!

带着姚家数十口谢恩,雨中久跪不起,白瑾晔几次讲平身,却不起立!

她是在求,给姚家剩余几十口一个退路,一个活路!

白瑾晔冷脸,未作回答!

姚晴肚中胎儿未出,留下姚家,一旦那是个男孩,也许有一天,姚家还会成为皇权的最大阻碍!

如若是在姚晴为怀孕之前,白瑾晔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们,厚待孤雏,可是实质如今,早已不是当时天下!

外戚专权,世代大忌,白瑾晔不允许自己的儿孙或是以后如若有了苏沅的儿子,需要面对这些!

他答应过沅沅的,他必会做到,这不紧是一个君王的承诺,亦是一个父亲丈夫对妻儿的维护!

长长的仪仗走过五门,姚陵的灵柩一步步的趋近姚家已经设好的灵堂,如若他走时的意气风发,此时亦是众人瞩目,可是他都不知了,他再也不能睁眼看一眼他那粉妆玉琢的小儿!

那尚在蹒跚学步的男孩子,凑到母亲面前,哽咽着为母亲拭去泪水,他不懂,亦不能明白李氏的愁苦,只是看到母亲泪水噗噗落下时,忍不住掉落夏泪来!

那一夜的雨一直下着,姚家的两次丧事都在这雨中鼓乐悲歌……

苏沅看着夜雨,揽着白瑾晔披过来的长衣,靠在他胸前,良久不语!

“沅沅,在想什么?”

苏沅看他,眼中微红的血丝,显得略微疲惫!

“在想玉京……”

她笑,眼神灿若寒星,“我在想,如若我还是那个玉京公主,不能与你相见,该是多么懊悔!”

瑾晔十指梳进她长发,耳边请问,“只是懊悔么?”

苏沅躲闪不理,柔柔笑!

“对不起”他轻皱眉,“姚晴的孩子,我……”

她堵住他薄唇,“不要再讲了,沅沅明白,谁人没有过往,一年之前你又知道苏沅为何人呢?”

白瑾晔揽苏沅在怀,不言语!

“走,随我来!”他拉着苏沅走向外院!

“去哪?”苏沅一愣,被他拉着步步往外去,也只能小步紧跟,奔出殿外。

绕过侍女,他竟故意闪躲而过……

真不知这人卖的什么药!

从没有出过这厚重的五门,在这皇城之中如此尽意的奔跑,绕过那些侍女侍卫,一路走向宫墙之外!

他支伞,将苏沅揽在伞下怀中!

白瑾晔临走不忘扯了两条黑色斗篷,宫门口,吩咐侍卫备了简单的货用马车,

雨水淅淅沥沥的仍飘落在身上,可是此时心内如此惊奇激动,只觉欣喜好奇,竟不觉的雨水缠绵难耐!

马车一路出了皇城,马蹄声顺着灰色印花的砖块一路嗒嗒行去,白瑾晔坐在马车边沿,一路呼喝赶车,雨水流下他黑色长斗篷,他仰头清啸,恣意的笑容另苏沅亦不愿蜗居马车之内,探头出来,意欲和他一同淋这雨水!

他看苏沅探头,假装怒气,轻拍她头顶,“回去!你跟着胡闹什么?”

苏沅立眉不服,“不要,你可以出来,怎么我就要躲进那憋屈的马车!”

白瑾晔皱眉仰头,“我可以二十万大军立克西昭贼子,平定西境!你可以么?”

苏沅被他孩子气的炫耀逗得咯咯直笑,合身扑进白瑾晔怀中,雨珠掉落了一身!

“苏沅为女子,不能带兵金戈杀伐,可是其它的我怎么不如你?”

劈手抢过马鞭,一声呼喝,长鞭挥出,马匹顿时飞跃而出!

“呦,看手法,是个练家子呢!”苏沅得意一笑!

白瑾晔趁机环进苏沅,马车一路颠簸,路旁人家飞驰向后,竞向郊外奔去!

奔闹嬉笑,不管不顾的玩耍,乐如孩童,平常夫妻的寻常之事,此时做来竟是如此开心!

帝京城外,一水环绕,宽宽的江面,向来是北纥的护城之河!

苏沅将马车赶至此处,再无路可行,白瑾晔拉了她手下车!

伫立江面,茫茫黑色烟雾之中,有农家小院在岸边,挨着就有一只小蓬船只横在岸边!

此时已经是夜深了,打扰人家多有不便,白瑾晔拉了苏沅轻轻躲到农舍窗外,不料惹了狗,大吠了起来!

苏沅一时惊惧,蜷在白瑾晔怀中,偷偷的坏笑!

屋中顿时亮了灯,二人蹲在窗下不敢出声,一个黑影投下,听屋中有老公公的声音唤道“有人吗?”

唤了几声,另一个黑影也映在窗下地上,发髻盘在后面,是个老婆婆!

“别喊了,别喊了,哪有人,小黑乱叫的……!”

老公公嘿嘿笑了一声,不在唤了,二人重新熄了灯火,又再静了下来!

白瑾晔刚欲站起身来,去偷船,却被苏沅一把拽下,只听得屋中绵绵的语声!

“哎,老太婆,记不记得,那一年,我第一次去你家求亲,也是这么大的雨,嘿嘿!”

老婆婆呵呵的笑,不言语!

“还不答应,记不记得?”老公公威胁到!

“哎呀……老没正经的!”老婆婆显然是被欺负到了!

……

白瑾晔也轻轻掐苏沅腰间,耳边轻轻吹起温热风气,惹得苏沅瞪着眼看他!

“别闹,听着……”

“那时候我还是俊俏的小伙子啊,你妈见了我欢喜个不得了,恨不得就立刻把你嫁了我!”老公公笑笑着说,沉浸在年轻时光里!

“瞎扯,我妈看你是个穷小子没少说你坏话,还是老劝她,说你为人老实,不会欺侮我,我妈才答应!”

苏沅坏笑,仰脸看白瑾晔,小声嘀咕,“你个穷小子!”

白瑾晔假装不闻,手下又捏紧苏沅腰间!

苏沅顿时软了脸色,眼内全是求饶!

“你妈看我虽穷,却是个实诚人倒是不假,那时候你可真好看呐!水葱似的大姑娘!嘿嘿”

老公公雨中感慨,带几分调笑,惹得老婆婆呵呵而笑,半是甜蜜半是气恼!

“可惜跟着我,整天在船上,这脸也越来越糙了!”

老婆婆感慨一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渔夫满江走,我最初就是认了的!”老婆婆仍呵呵笑,“你撒网我煮菜,你卖鱼呼喝,我就收钱,一晃悠这么多年,阿生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么,我还记得那年你有阿生,产婆说是个男孩,八斤重,我这个乐啊,哎呀,把刚打的一网鱼都放了,为阿生积福气呢!”

“还敢说,你漏了一网鱼不要紧,正是青黄不接,我们半个月的米钱就这么没了,还是东村的小钱大爷给送了米才度了难日!”老婆婆语声唠叨埋怨!

“耶?我都没说,你还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小钱大爷,一早就看上你,没事老往我家溜达!”

“你……土埋半截的人了,怎么还是没个正经,多亏和阿生他们不在一处,要不少不得叫孩子们笑话!”

老公公赶紧赔不是,“好了好了,我错了,老婆子,睡吧睡吧……”

……

窗外苏沅和白瑾晔,听着这老夫妻的房中之话,都觉得甜蜜羡慕,心内亦是甜蜜满足!

屋中渐渐传来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