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劲有些生气，但他很快就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不通世故的李彬经常得罪人，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很多时候，他都很佩服李彬，李彬就如同一块顽石，任你风吹浪打，就是要保持自己的棱角。
薛影的嘴唇动了几下，眉头皱了皱。
“他可能做了什么梦。”李彬说，“以前，有个犯人被我用枪打成重伤，他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三夜，那时候他也是这种表情，他醒来后告诉我，昏迷的那三天里他梦到了自己的一生，所有的一切都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经过。他就是在过去的回忆中找到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方洪劲和李彬的手机同时响起。一边的医生提醒他们，这里是病房，必须到外面去打。
两个人刚到楼道就把手机放到耳朵上，几秒钟后，他们的脸都白了。
给方洪劲打电话的是一个局里的秘书，平时那个人口才很好。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眼前的惨象。
他只是说了几个字：“死了，都死了。”
整个公安局被鲜血淹没，那是幅谁都想象不出来的地狱景象
两个人的汗水从头上滴落，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李彬把眼睛摘下，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擦过后，想把眼镜戴上，可手抖的厉害，几次抬到一半，又落下。
上次害怕的发抖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
眼镜马虎的挂到脸上，一松手，竟然滑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方洪劲像是在问李彬，又像是在问自己。
“怎么会这样……”李彬也重复了一遍。
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们太低估她了。她是故意的。一定是这样，故意投案，然后等我们放松了警惕，再对我们大开杀戒。对，就是这样，可能是受了敌对势力的指派，要不然就是某个邪教。不管了，不管是什么，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方洪劲到底年轻，他不会像李彬那样沉默。
有个护士走了出来，叫他们小声点。两个人都听不到。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来到现场。
这是个惨不忍睹的现场。方洪劲胃里一阵痉挛，竟然忍不住呕吐起来。对一个刑警来说，这是极为丢面子的。
李彬没有呕吐，他呆呆的站在那，看着一切。上次他看到这种景象的还是在越南战场上，那时他才十九岁，当时隆隆的炮声让他什么都听不见，但他看得见，他的眼睛很好，看东西也就异常清晰。他们冲过敌人的阵地时，看到了遍地的鲜血。一切都是红色的。
方洪劲看到外面灯光闪烁，武警部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