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早就知道！”唐威满脸怒气吼道，“你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我愣在原地，惊愕万分。唐威吼我？陪我一起长大的唐威居然这么大声的吼我？
“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唐威的双眼红了，越说越急，“你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吗？”
唐威，你听我解释……
“伊雯，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为了一己私利，你可以漠视他人的生命，为了达成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穿马甲的会有什么下场，我是警察，不是社团帮凶，更不是刽子手！”
我之所以做出这一切，还不是为了……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唐威转过身不再看我，“你不是喜欢跟那些社团人士一起混吗？我尊重你的选择，但这种事情，我绝不会再沾上一星半点！顺水人情的功劳？呵呵……这个功劳我可要不起，也不敢要！”
说完，唐威愤然解下那件价值他两年工资的西装，扔到脚边，自行离开了。
我试图追上唐威，偏偏脚下的名牌高跟鞋一歪，鞋跟断成两截，失去平衡的我扑倒在地，半边身子摔得火辣辣的疼。
深邃、漆黑的小巷里，只留下浑身颤抖、不停抽泣的我。那个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巷道尽头，连一次头都没回过。
一墙之隔的黑拳赛场中，伤者狼藉遍地，许多人在绝望中呻吟着。这些人还算是劫后余生的幸运儿，横陈在他们之中的死者已经连痛苦呻吟的机会都彻底失去，更有甚者连具全尸都没留下。
约十分钟前，两名失控的拳手如同疯牛一样，无论面前是谁挡路，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去，拳**加往他们身上招呼。围攻他们两人的黑西装自不必说，好些闪避不及的观众也遭了池鱼之殃，中了毒手。
唐威自幼受到父亲的熏陶，培养出了一腔正气。但是，由于年纪所限，老刑警的圆滑还没学会，做不到袖手旁观、伺机而动。眼见有人在自己面前肆意行凶，出手非死即伤，年轻的警魂爆发，他差点就冲了上去，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阻止那两个疯子。
如果不是我死死抱住唐威，现在地上躺着的，多半也有他一个。
两名拳手只是被魔法暂时影响，在失去理智的同时，力量剧烈增幅，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神智早晚会恢复正常，透支而来的力量也会随之迅速减退，令他们陷入衰弱状态。
到了那个时候，在场随便一个人都制住他们，何必趁他们处于巅峰状态时上去送死？
唐威不明白这一点，而我是明白这一点却没说。
“大师”被蹈海龙团团包围，他可以选择投降，也可能选择反抗，两种选择各占百分之五十机率，所以我才示意唐威避开，以免被卷入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早就料到那位“大师”会反抗得如此决绝、激烈，造成这么大的损伤。难道我真是蛇蝎心肠的女人，只有看到鲜血和死亡才会开心？
增幅型魔法是可以被外力解除的，但是，当我明白“大师”想要干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即使想阻止也无从着手。
不过，有一点唐威没有说错，自从与毕显福展开合作以来，我越来越多的显露出很少给人看到的另外一面：一个把持魔法、肆意胡为的魔女，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能随便降低下限的坏女孩。
也许，正是因为想放任我自己走到这一步，老太婆才没有明确反对我跟社团头目展开合作的吧？
在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当口，有人来到我身后，脚步声很轻，像是在担心惊扰到我。
“什么事？”
我压抑住沸腾的悲伤，掏出面巾纸，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是这样，凯莉大师。那两个打黑拳的已经抓起来了，躲在擂台底下的‘大师’也给抓到了，老板让我跟您问一声，咱们是不是该撤了？”
蹈海龙的手下一副自己刚才什么也没看到的表情，只可惜太过生硬，说服力不足，但是这分态度令我很满意。
我压住哭腔，尽可能冷静地吩咐他：“告、告诉你们老、老板，看守‘大师’的人一定要非常小心。用东西堵住他的嘴，别让他乱说话，蒙住他的眼睛，别让他到处乱看，还有，别让他乱动手指头……总之，保证他什么都干不了就行。”
“这个……”听到这些奇怪的要求后，黑西装呆滞了一下，“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
受过专业训练的魔法师中，可以通过双眼凝聚魔力催眠他人，也可以吟诵咒语召唤灵体，甚至可以临时画符布阵……手段万千，防不胜防，所以我才提醒毕显福用最高规格提防那个家伙。
当然，我才懒得解释这么多：“你把这些话原样转告老板就够了。”
“是，明白了。”对方聪明的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掏出手机把我刚才那些话一字不改地转告给毕显福。
通话完毕，黑西装“啪”地一声合上手机。
“老板说他知道了，还有，让我立刻开车带您离开。”说着，他左顾右盼了一下，“之前我们说好的那件事……还照原样进行？”
说好的那件事，当然指的是送功劳给唐威，现在唐威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功劳当然也就送不出去了。
“里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尽心地编织着托词，“死伤那么惨重，你让人家怎么插手？这么烫手的功劳，没有大靠山，谁敢随便领？”
如果只是平常的社团倾轧也就算了，今晚的突袭造成了这么多的死伤，更不用说里面正在哀嚎的伤者中，好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旦曝光，功劳说不定就成了祸患，聚光灯下的大案可不是一介底层警察能扛得住的！
哪怕出身警察世家也不够。
“明白。”对方善解人意地不再纠缠此事，“那我们就按照自己的法子解决善后，真不好意思，把事儿搞得这么麻烦，给您添乱了。”
社团之间的恩怨情仇跟我没关系，我也懒得操这份儿心，怎么挽回唐威与我的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我得先把这份工作解决掉，身为魔女，必须坚守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带路吧。”我干脆利落地脱掉那双折磨我双脚的高跟鞋，“去预定好的汇合点，我们好好跟另外那位‘大师’谈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