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茶餐厅里，青春靓丽的美女与英俊帅哥相对而坐，亲密地小声交谈着，引来无数旁观者羡慕的目光。
好吧，我确实夸大了一点，天色还早，茶餐厅里除了我和唐威之外，就只有无精打采的跑堂小弟眼巴巴看着我们而已。
“是这个地方，你确定？”我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唐威再次无可奈何地答道：“这问题你都问了八百遍了，不会有错的，耐心等着吧。”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而无味的麦茶，将手中的菜单翻过一页。
昨天，我和唐威度过了难忘的一夜——别往歪处想，我俩除了紧盯着显示屏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干。之所以说难忘，是因为浏览监控记录既无聊又枯燥，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活动，打死我也不参加了！
长话短说，可疑男子在七宝高中附近出现的次数总共有三次——这里指的是被监控记录下来的次数——循着他每次都不一样的撤退轨迹，我和唐威熬了整整一夜，才最终确定了他的消失位置。
连续三次，目标都在同一片区域消失，我想，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确定了大致位置并不意味着找出目标的藏身地，事实上，我和唐威所在这片地区龙蛇混杂，低价出租屋与各类高档场所鳞次栉比、犬牙交错，非常适合藏匿。
想要接近目标，需要更多的时间与耐心。
“劳驾，先给我上一份银耳羹。”我朝跑堂小弟挥了挥手。
守株待兔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必须干坐着等。
热腾腾的甜点很快就端了上来，我轻轻拈起调羹，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正要往嘴里送，电话响了。
我手微微一抖，吹凉的银耳“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
记得毕显福昨天给我的手机吗？现在的它铃声大作，吓了我一跳。
知道这个号的人只有他一个，别人不可能打过来，可是……这才过了一天时间啊！这就找到犯人了？他的办事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我在餐巾上擦了擦手指上溅到的糖水，接通了电话。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喂，凯莉大师吗？”
凯莉？大师？嗯……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是我。”既然有人捧，我当然一口答应下来，“出什么状况了吗？”
“其实是这样……”毕显福跟我解释起来。
昨天，蹈海龙回去以后，把他的仇家列了个表，特别是那种苦大仇深，势不两立的冤家对头，写了满满一张纸，今天天一亮，就开始四处打探，看看有没有哪位仇人找过像我这样的“高人”，对他施咒。
“我在这边有个生意，前些年得罪过同行，碰巧有马仔说看见过这一行‘大师’出现，就亲自过来看看，谁知道碰上你了呢？”
蹈海龙的生意？一听就是某种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我和唐威追犯人追到这儿，蹈海龙找仇人也能找到这儿来？莫非……
“是这样，毕老板……”我略一沉思，决定实话实说，把我和唐威私下里的行动告诉了他。
当然，关键处稍稍做了下隐瞒：“……情况就是这样，从警方监控上看，那个用法术放火的家伙应该就藏身于这一带，这不，我带着雇主过来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如果毕显福不是凑巧出现在这里，而是盯我的手下给他通了气，隐瞒唐威的存在很可能会给我们之间的合作带来不利影响。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电话里的蹈海龙打了个哈哈，“我还以为英雄所见略同呢，哈哈……”
我信你这些话才叫见鬼！老凯莉几十年间跟你这种人打过多少交道？我虽然学艺不精，这类江湖经验绝不比你差！
魔女同时跟黑白两道左右逢源不算什么禁忌，但该说的话绝不能隐瞒，否则肯定会引起对方猜忌。当然，不该说的话半句也不能提，否则没人敢再跟你打交道。
我的坦率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要不……这样好了，反正咱们的目的都差不多，不如你帮我问问旁边那位，我送他一件功劳，看他敢不敢要？”
功劳？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唐威，这蹈海龙到底想干什么？
他解释了半天，我这才弄明白，他嘴里的“大师”原来不是指我，而是另一位同道中人，是我误会了他。
据他手下的马仔说，那位“大师”前段时间曾频繁出现于蹈海龙对头的地盘，由于两人身负仇怨，蹈海龙本着宁杀错勿放过的原则，准备来场突袭，先解决掉这个隐患再说。
“其实也不要他做什么事。”蹈海龙试图打消我的顾虑，“只要他先混进去，找个地方看戏，等事情完了直接向上司报告就成，完全是白捡的功劳。”
我懂了，这就叫祸水东引。
两个社团之间大打出手，这本来是地下世界的矛盾，谁知打了一半警察突然出现，将其中一方一网打尽，这说明人家早就盯上你了，你的对头无论出现与否，这个场子肯定是保不住的。想追究责任？找警察的麻烦去！
蹈海龙中了诅咒，为了保命什么都敢干，可是，他的力量又不足以横扫魔都，一旦肆意妄为，说不定还没等找到真凶，就已经被其他同行团结起来针对，既然有了转移仇恨的机会，他怎可能错过？
“你稍等下，我跟人家商量商量。”
干这事儿需要唐威的配合，我捂住手机，把刚才的推测，以及蹈海龙的意图全部转告给唐威。
“简单地说，他想去砸人家的场子，又担心人家找他报复，所以要我出面，事后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唐威不愧是警察世家，很快就抓住了重点，“这事儿有点不太好办啊！”
“不太好办？”我表示自己不太明白。
“我在警局只是一个小……用他们的话说，马仔，你听说过让一个马仔看场子的吗？”
我拍了下脑门，是哦，疏忽了，唐威等级明显不够，不要说卧底，便衣侦查的资格都没有！到时候上头问起来，谁授权你混进赌场的？是谁给你的线报？难不成他敢实话实说：是蹈海龙让我混进去的……
开什么玩笑啊！不要说功劳，铁板钉钉的停职审查有木有！
我怯生生地问了句：“要不……你跟家里通个气？”
唐威沉默了，十几秒后，他反问我：“如果我这么做，能不能找到嫌犯的下落？”
我被唐威感动了，这个男人可真棒！功劳他不在乎，舍得放下脸面去求家人，甚至被蹈海龙利用……只为了帮我抓到犯人，这年头，还有比他更可靠的吗？
我把嫌犯的面部肖像发给了蹈海龙，过了一小会儿，得到了对方的答复：嫌犯与“大师”确认为同一人。
“好，我马上给家里打电话！”唐威激动地说道，“只要破了这件连环纵火案，我就能升为小队长啦！”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唐威你不是为了我才追查犯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