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办。”听取了天使的陈述后，我忧心忡忡地说道。
岂止是不好办？简直是难以着手！
如果天使只是暂时的经济困难，我咬咬牙，借他点钱周转一下也就是了，反正天使的人品摆在那儿，我根本不用担心他会欠钱不还。
有句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救急不救穷，对吧？
天使目前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身份，没有身份当然找不到工作，没有工作自然也就没有收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借钱给天使缓解了燃眉之急，等到钱花光之后，经济问题依然会重新出现。
真令人苦恼……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胳膊。
我扭头一看，恶魔正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又怎么了？”我没好气地问道。
“呃……那个……好像是到咱们了。”恶魔挺没底气地指了指斜上方。
在他手指的方向上，挂着一块电子屏幕，而在那块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数字，正在激烈的闪烁着。
“哦，是这样……”我只得无奈地跟天使说，“抱歉，我还得取钱呢，等我取完了钱，再跟你慢慢讨论，行吗？”
“没关系没关系。”家布瑞挺善解人意地笑笑，“你先去忙吧，反正我暂时哪儿也去不了。”
“也好。”我掏出存折，给他们两位做了个介绍，“家布瑞，这位是柯努力，我的债主之一；柯努力，这位是家布瑞，我的教会朋友。你俩先聊一会儿，有事等我取完钱再慢慢解决。”
说完，我撇下他们急匆匆一溜小跑，抢在出纳跳号之前坐到了窗口前面。
“您好，请问我能为您办理什么业务？”出纳小姐挂着熟练的职业笑容问道。
“取钱，两万五。”我把存折递给了她，“顺便把年费服务取消掉。”
一想到年费，我就气得要命！如果不是同学无意间群发了一条信息给我，我压根儿不可能知道，在老太婆的账号上，银行每年都要扣一笔固定年费，而这种资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国家取缔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只不过，在出纳小姐飞快地进行操作时，为什么一缕若有似无的危机感在我心头显现，不停地向我发出警示？
我忘记了什么事吗？好像没有吧？
离开千途馆的时候，门窗肯定都关好了，更何况还有老太婆帮忙看着，水管电闸也都关掉了，我在家宅安全上面一向很小心。
跟那两位飞车抢夺犯的交流也很顺利，该交待的都交待了，一切都严格按照预定计划准备完毕，况且计划本身也不复杂，我不认为自己会在这上面犯错。
至于恶魔……我回头看了看，他和天使聊得正欢，如果我不小心漏了什么口风，他的反应不可能如此平淡……
天哪！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家布瑞是天使，柯努力是恶魔，我居然把这两位冤家对头安排到一块儿聊天？万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不小心露出破绽，银行就算立刻变成修罗场也绝不奇怪！
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天使VS恶魔，最终审判降临银行！》
无论天使还是恶魔，归根结底都属于超凡生物，这两者之间的战斗余波肯定要远胜拿着两把战斧互抡的维京海盗！事实上，就算这两位打出了火气，不小心把整座魔都都给强拆掉，我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惊讶，谁叫他们都是传说中的生物来着？
当然，如果战斗真发展到这种层次，我肯定早已化为飞灰就是了。
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我如坐针毡，恨不能立刻从取款窗口跑开，阻止他们两人的进一步交谈。
而我终究还是没这么做，原因有三：首先，出纳小姐还在点钞，我在还没拿到钱的情况下出现在恶魔面前，无论怎么看都太不自然，容易引发恶魔的怀疑；其次，如果有人趁我不在，偷偷拿走我的钱怎么办？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人还活着，但钱没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天使和恶魔之间的谈话似乎进行得很顺利，两人都面带微笑，不像是下一秒就会跳起来要对方命的样子……
好吧，我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嘛！我还有个恶魔要抢呢！
“这是您的存款，请您清点一下。”出纳小姐把一摞钞票给我推了过来。
我心不在焉地胡乱数了数，满腹心思全都放在天使和恶魔身上。
拜托你们伪装得好一点，不要露出马脚来啊！
“嗯，总额没错，谢谢。”我把这笔巨款揣进包里，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却被不识趣的出纳小姐喝止了。
电子合成音在我耳边适时响起：“请您对我的服务作出评价。”
滴！我随手在按钮上一按，转身就走。
紧要关头，你还在浪费我的时间？真是不知死活！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恶魔突然间跳了起来，开始在天使面前拳打脚踢。
终于还是穿帮了吗？我的口中满是苦涩。
“嗨！伊雯！”恶魔发现了我的接近，打了个招呼，“取完钱了？真快！”
“是啊，取完了。”在一番察言观色后，我谨慎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好像聊得很开心嘛！”
“是这样。”天使替恶魔解释道，“这位柯努力先生在说他以前练武的事。”
什么？练武？我的思维有点儿跟不上了，恶魔需要练武吗？
“我本来也不想练，谁叫公司有规定，叉法不过四级，就不给发从业资格证来着……”恶魔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
叉法……草叉？嗯……好像恶魔的传统武器确实是叉子没错……
“唉！这倒霉的企业文化……”恶魔一脸羡慕地对天使说，“如果有机会，咱们互相交流下？其实我一直对剑术挺感兴趣的，可惜一直没机会学……”
剑术……剑？我对这个有印象，在圣经里，天使们用的好像就是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
“好的，有机会一定找你切磋。”天使非常期待地答应了恶魔的请求。
算我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啊——！！！
我的胃又开始难过了，今天可真是我的幸运日！
我从包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钞，悉数塞给了柯努力：“这是你的钱，数数清楚，然后给我打张收条！”
有天使盯着，我总不能叫恶魔把合同掏出来当众销毁吧？
然而，就在恶魔满脸喜色低头数钱的时候，两名推门而入者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他们头上的摩托头盔把脸挡了个结结实实，但身上穿的黄底黑条连体衣很是眼熟，肯定与某位武打明星同款。
我不是叫你们在银行外面埋伏吗？你们进来干什么？
完了，我的完美计划又要泡汤了。
咦？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这个“又”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