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崇祯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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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庚辰,陕西道御史白抱一疏奏:『顷以奉先殿兽吻为雷震损,皇上悚惕靡宁,亲行恭慰,旋命礼臣条上祭告修省事宜。顾臣以为祭告可以言事宜,修省未可徒责之事宜也。何也?修者,敬修诸己;省者,内省诸心。从来避殿减膳,不过具文,祝史致词,无关诚信。若论灾变,揆厥咎端,多在臣下。然而皇上之一身,真天地祖宗社稷之主。夫风雨者天地之怒气也;庙貌震惊,则祖宗未免怨恫也。今岁仲春之月,皇上躬秉圭瓒,有事于社稷,而暴雷飘风,左右凛栗。兼之守臣奏报,凤陵发祥之地,无云而雷,郁葱改色。合是数者观之,灾不虚生,变岂细故?然臣窃观皇上数年以来,罪己同于汤禹,侧身迈于云汉。蠲账则周文之发政施仁,求言则虞廷之达聪明目。以皇上励精求治如此,固宜锡福如升恒,尚尔示儆于灾变,则臣有以知其故也。父母之于子也,于其最克家者爱之愈深,则督之愈至,惟其不类,则漫尔置之然则皇上真天地之爱子也。否泰相循,关乎运数;重熙三百,古所未闻。凡灾变之所儆戒人君者,惟修德足以胜之。今皇上遇灾滋惧,降诏修省。臣以为敬修诸己,内省诸心者,为我皇上陈之:孔子曰:「修己以安百姓」。故安民者,修己之验也。百姓诚有未安,固未可谓修己之已至也。故安民之要,在乎知人。夫知人虽难,然尧之知舜,舜之知禹,所知不过一二人而已。传曰:「维彼惠君,民之所瞻。秉心宣猷,考慎其相」。故论相,独为人君之战也。皇上御极以来,居兹地者,将五十人矣,自有君臣以来,未有旅进如此其多,更易如此其数者也。

良由考之不慎,所以去之弥轻。刻深狠戾者,谓皇上之果于持法,则务为戕伤善类,以快己之私;便辟机变者,谓皇上之欲为推恩,则又为狎比淫朋,以遂己之欲。总之,务为容悦之意多,自然安社稷之意少。怀患得患失之隐以事君,窃作福作威之权以罔上。后先一揆,彼此一致也。语曰:「慎独可以行道,无欲可以言王佐」。皇上诚能合德于天,采听于众,早得无欲之臣,以付王佐之任,则容悦诡随者,无所售其奸;老成持正者,得以安其位。取人以身,影随表正,又何疑乎前车之伏矣!易曰:「干德曰保合太和;坤德曰含弘广大」。孔门论政,而以「欲速见小」为戒;诗书所载,而以临下以简,驭众以宽,不兢,不絿,不刚不柔,为极则。故察之太精,则不足以容物;持之太密,则不足以得情。一眚见弃,则世无全才;一事见疑,则人怀惭阻。曩自刻深机变之人相继进用,人心久已险而不平,躁而不静。激以为智,讦以为直,是以戈矛日炽于冠裳,嚣凌日见于辇毂。人心不正,世道因乏。臣以为君心者,万化之源也。崇奖忠厚,则浮薄之习自消;务为宽大,则朘削之风自正。守正刚直者,虽忤己而必宏;廉节恬退者,虽迟钝而必录。则声色不大,而窥伺之端何自开;偏党不作,而笃恭之效固可睹。将见君仁而仁、君义而义,教化驯,风俗厚,风俗厚,而中外之乱衰息矣』。帝纳其言。

山东兖州诸郡县民张道等上疏申救旧河臣张国维。

赐李辅明祭六坛,加祭二坛建祠岁祀。

加谢弘仪都督同知,炤旧管事。

吏部尚书李遇知引退,优诏留之。

太康伯张国纪捐银一万两助饷。帝言:『卿数年以来,捐资杀贼,散粟活众,种种好义急公。兹复倾资输助,用济军兴,深可嘉尚。着特晋侯爵,仍廕一子授锦衣卫指挥佥事,建坊示劝』。

命刘肇基提督大教场。

辛巳,论吏、刑二部:『张国维中枢不效,附和罪辅,朦蔽君上。法当重治。姑念前任河道着绩,闻召星赴,着免拟罪,候用;方士亮等皆从轻拟』。

河南巡按苏京疏报流寇入晋。帝言:『贼逼泽州,河北亟当毖防,该按鼓励官兵,扼守要口,尤宜固结人心,无令惊扰。抚臣例当候代,秦所式何遽激敕东行,任浚速催受事,仍将到任日期奏报;李化熙兵马暂留堵剿,务使一贼不得阑入』。

帝谕:『军饷急需,解运中断,蠲缓叠颁,民生未苏。今特选干清宫管事王坤,同科臣韩如愈、马嘉植、辜朝荐,着各照题定地方,察已蠲免过钱粮,小民曾否实沾恩惠;地方有司有无预派私征害民?须大张榜示,严加体访。如确有见闻,指参重究,即催京边正项,并改折赃罚,已征未解钱粮,周延儒、吴昌时赃银,炤敕谕内数月勒催星解。又朱大典一并会同抚按勒限督解。王坤、韩如愈等,着作速起行,敕书关防,即行撰给。本章准从会极门封进。户部仍将立察督催钱粮数目造册,付王坤、韩如愈等。所司知之』。

壬午,李自成犯宁武,总兵官周遇吉力战,死之。

督师李建泰请以保定巡抚徐标加升畿南总督,仍管巡抚事务,河北山东镇抚兵马钱粮,悉听节制调度。从之。

兵部奏叙援兵趋密战殁将士。得旨:『祖应魁赠怀远将军,廕一子外卫总旗;李勇准复原官,恤银二十两;王不伐赠骠骑都督佥事,廕一子外卫所镇抚;奏虎、王命、富爵,各赠昭勇将军;许国衡赠镇国将军;副总兵曹训蛟赠昭勇将军,各廕一子外卫所总旗;王国诏等二十九员,各赠昭信尉百户,廕一子外卫总旗;以上俱各世袭。张路安等一千二百二十四名,家属各恤银陆两』。

兵部叙阵亡功。帝言:『王朝禄等四员各廕一子京卫小旗,世袭』。

兵部叙战守各官。帝言:『战守着劳各官,委宜酬叙。王德化着司礼监优议;朱纯臣加禄米五十石,廕一子锦衣卫指挥佥事;刘余佑起补日加一级,廕一子入监读书;余城、吴甡、免议;吴惟英虽故,伊子袭爵,加禄米五十石,廕一子锦衣卫指挥佥事三辈,应赠何衔?即与议复。王加彦加一级,廕一子锦衣卫正千户三辈。倪仁祯、陈昺虞,各加俸一级;韩如愈,吴邦臣各加一级;王承胤、王埏等,着即与议复,不必行察。其余副总参游中千守把等官,原系何官,应加何衔?逐一详注以闻』。

癸未,吏科给事中马嘉植疏言:『兵凶战危,与其卤莽决裂,毋宁慎图万全。臣于剿秦寇、调土司二事,不能无说以处此矣。夫天下安危,恃此剿秦寇一着。前车之覆,后车之戒,一误岂容再误?且皇上亦知孙传庭偾事之因乎?传庭原守关有余而出围不足,使弹丸可封,隐然在山之势,贼必无能为也。特因大言不惭,自称一鼓荡平以欺皇上,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臣曾与同官光时亨等切议之曰:此举有三危着:如河南北列垒相持,能无师老财匮乎?即寒裳飞渡矣,或半渡袭击、或断扼锱重,能保必济乎?即诱我深入楚地,然后涉宁得胜算乎?此番须沈舟破釜,誓不同戴天,多方布置,五路援兵,以张敌忾,庶几有济。若虚了故事,空拳徒搏;以撄狂锋,孙传庭之危着,又当虑之矣。万一失措,贼势愈骄,恐为祸愈烈。盖兵贵万全,不争延迟速,计此日旧督遗烬难收,白镇偏师不还,三边骁锐难保,一望坚冰千余里,我难往而彼易来,我孜孜觅渡,彼声声窥突。故必度我力之能进剿,而后能守河;又必度我力之能守河,而后能进剿。此知己知彼之数也。如其不然,三晋且岌岌,安望鸣金深入?此万分宜谋宜慎者也。至于台臣陈丹衷痛愤时艰,毅然以借兵土司为请,举朝壮之。时势不同,利害当秘。自用兵以来,无岁不召援。东奔西驰,从未克敌。逍遥靡饷,驿骚为患。夫以数世豢养之兵将,尚不能必其用命,而欲向苗蛮责以大义,输其肝胸,此实难矣。且彼托山谿为固,岂能裹粮景从?索安家行粮倍于官兵,两粤能搜括不匮乎?土司亦有老弱,我能抽练成劲旅乎?官兵所遇,尚摇手闭户。声闻苗兵沿途惊窜,刍粮其克供乎?万一待哺无门,能俛首听约束乎?迤逦数千里,贼势如风雨飘忽,能迎头截劫乎?不幸无功,空费金钱,徒滋劳扰。幸而稍稍立功,狼子野心,骄悍难驯,两粤之间,从此多事矣。昔回纥、吐蕃,始焉得其力,终必受其患;今土司虽非此论,而事情则一。即套部发难,近事不远。所当慎其始、忧其卒,深监于往事,预防于未然者也』。帝言:『秦事已有旨。土司,陈丹衷会同该督抚相机调度』。

日讲官林增志疏请迁葬,许之。

帝谕:『刘泽清剿寇着劳,着再廕一子锦衣卫千户,世袭』。

户部请于两淮佥报盐商,从之。

调杨玄锡为文选司主事。

升许直为考功司员外郎。

升方大猷为遵化佥事。

甲申,祭历代帝王。

赠马嗣杰光禄寺少卿,廕一子入监读书。

赠钱士贵刑部右侍郎,廕一子入监读书,赐祭,减半造葬。

命张缙彦仍以兵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

山东总兵刘泽清疏请开矿。帝言:『开采一事,原旨甚明。据奏:青登等山处处皆矿,即着该道设法采取用充本地之饷总以与民相安。如有滥用奸徒,私侵冒破等弊,巡抚御史据实参治』。

刑科给事中光时亨谏遣内员,不听。

下侯恂于狱,帝令从重究拟。

乙酉,晋大学士魏藻德兵部尚书兼工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总河屯练等事务;晋方岳贡户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总漕屯练等事务。

谕吏部:『将更换冲地道臣,以重饷运事,原本即日补奏』。

升黎玉田右副都御史,炤旧巡抚,廕一子入监读书。

加升张如蕙山东按察司佥事,管颖州道事。

礼部侍郎张维机引疾,优诏慰留。

丙戌,钦天监奏请三月十二日公主婚礼,四月初四日永王加冠。

帝谕:『士习之坏,总由实行不修。今后教官有敦崇行谊,倡明礼乐,成就人才者,准与优擢。其恶滥社刻,并行禁止』。

召辅臣陈演等,来中左门。

召京营总督李国祯、刑科给事中光时亨,来中左门。

礼部疏奏灾异。帝言:『据奏,灾异叠闻,深轸朕念。事天以实不以文,着中外大小诸臣痛加修省,改行涤心,以弭天变』。

帝言:『成勇赦罪方新,何得遽复原官?着改别衙门用』。

赠黄世清光禄寺卿,韩上言、朱世囗〈堞,辶代土〉,陕西按察司佥事,各廕一子入监读书。

赐闵仲俨祭葬。

礼部奏旌节烈。帝言:『刘氏等二十一口,照例行各州县设坛致祭,仍许自行建坊,以旌节烈』。

礼部奏死难烈妇。得旨:武氏等建坊旌表。

祭酒孙从度疏请临雍,兼陈四事。帝是其言。

顺天巡抚杨鹗疏奏身体受伤。帝言:『杨鹗身体受伤,深可轸念,还着调理视事,以巩岩疆;赐药饵银三十两』。

兵部侍郎张伯鲸引疾,令致仕。

召六科、十三道、附马巩永固来中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