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长歌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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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亭下剑雨

时间骤然停止。那十六支箭哗地一声化为一道雨水落下地去。

令蕊秋惊讶不已,跳回郭昊乾身边,问道:“哪来的笛声?”

郭昊乾道:“空中。”

令蕊秋道:“这是陵老先生的‘琴音诀’!”

突然,地上那十六道雨为升空而起,顿然化为十六人。依然是那十六女子。各个口溢鲜血,俨然受伤不轻。

令蕊秋道:“她们只是受了内伤,看来笛声留了三分,并没要她们的命。”

而那十六女子各个双目通红,皆双手一挥,顿而十六人化为十六道幻影于空中旋转。雨水被越转越大,瞬间就要成为一道洪流。

“不好!万剑穿心!”郭昊乾惊道:“你快走!”说罢腾身朝那道洪流飞去。一入洪流间,郭昊乾像石沉大海,片刻不见了身影。

“郭大哥!”令蕊秋急噪不已,欲腾身上前,忽从洪流中传出一阵笛声,笛声悠扬婉转。时而,琴声一转,琴声变得沉寂,忧郁。似有无数哀怨无处倾诉。雨水茫茫,无处化凄凉;长路漫漫,万事皆难休。是寂寞,是悲伤!

骤然,笛声止。洪流瞬间冰释,化为一滩水流于当地。而雨水渐渐化形为十六女子。十六女子各个倒地,呻吟不止。

而郭昊乾,从空中落了下来,摇摇欲坠,轰地一声倒下地去。

令蕊秋忙上前提起郭昊乾胳膊,背着他飞入茫茫雨中。

没多久,雨中慢慢走出一矮小身影来,看着地上的那十六女子,阴森森笑道:“好材质,材质!哈哈……真是上天助我也!上天助我也!”

来到一座破庙中,令蕊秋将郭昊乾放下,见郭昊乾昏迷不醒,忙上前将他紧紧抱住。令蕊秋眼前尽是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半晌,郭昊乾轻哼一声,醒了过来,令蕊秋忙将他放开,轻声问道:“郭大哥,你好些了吗?”

郭昊乾点头道:“好多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令蕊秋紧咬嘴唇,垂头不语。

郭昊乾问:“那十六女子怎样了?”

令蕊秋道:“她们被玉笛神功震碎心道,恐怕性命难保了。”

郭昊乾听后,心中沉重不已。

令蕊秋问:“你为什么会玉笛神功?还会‘琴音诀’?”

郭昊乾道:“此说来话长。”

令蕊秋道:“传说中只有影子会玉笛神功,也只有陵老先生会‘琴音诀’。莫非,你皆得到了他们的真传?”

郭昊乾道:“实不相瞒,我就是影子。”

“啊!”令蕊秋顿然怔住了,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会是影子?为什么?”令蕊秋紧紧望着郭昊乾,心中有若万涛汹涌。

郭昊乾道:“我是郭昊乾,或影子,这跟你有关系吗?”

令蕊秋陡然提高声音道:“有。我是来捉影子的。”

郭昊乾苦笑道:“我现在已身受重伤,你要捉我易如反掌。你来吧。”

令蕊秋走上前,伸出手,突然一把将郭昊乾抱住,泪如雨下。“不,我不要捉你,我不要!”

郭昊乾伸出手,欲将令蕊秋抱住,但犹豫片刻,终又将手放下。

令蕊秋心乱如麻,放开郭昊乾,紧紧看着他。突然伸上前朝他双唇吻去。

郭昊乾怔怔得一时不知所措。而令蕊秋紧紧抱着他,他伸出手,最终将令蕊秋紧紧抱住。

半晌,令蕊秋从郭昊乾怀中挣脱开来,垂头道:“郭大歌,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郭昊乾道:“现在我已身受重伤,如何去救寒宜呢?”

令蕊秋亦忧心忡忡,道:“寒宜在一刀居,恐怕凶多吉少。”

郭昊乾强硬站起,道:“我们去救寒宜。”话刚说完,嗯地一声又倒下地去。

“郭大哥!”令蕊秋忙上前抱起郭昊乾,落泪道:“你先别去。你这个样子去了也救不了寒宜。”

郭哥道:“好吧。且休息片刻。”

令蕊秋与郭哥齐坐于破庙中的烂草上,令蕊秋紧紧依偎着郭昊乾,幽幽道:“郭大哥,我真希望我们能永远这样在一起。”

郭昊乾道:“傻丫头,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当一切过去后,你便不会这么想了。”

“不!”令蕊秋道:“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是认真的……”他忙捂住嘴,顿时面红耳赤。

郭昊乾道:“你为什么要来捉我?”

令蕊秋道:“其实,我是剑雨门的人。你盗了西阳巡府内的三箱黄金,我奉师父之命前来抓你。”

“原来如此。”郭昊乾恍然大悟,“难怪从一开始你就盯上我了,原来是另有目的。”

令蕊秋嘿嘿笑道:“你不也是吗?愿意让我接近于你,一定也有什么企图吧?”

郭昊乾道:“我看出你非一般之人,留你身边或许对我有用……”

“你好坏!”令蕊秋伸出粉拳朝郭昊乾身上打去,但手在空中又立刻停住了。她问:“你为什么会陵老先生的‘琴音诀’?”

郭昊乾道:“此事,还得从八年前说起。”

陵老先生,悲曲传人。他所作之曲,忧伤凄美、哀婉感人。

时日,已是冬至。天寒地冻,雪花飞舞。陵老先生家门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其身披貂皮大衣,高大英俊,却眼神黯然。他径直来至房门前,敲响三声,却无人回应,即高声叫道:“在下前来求曲一首,为何陵老先生闭门不见?”

半晌,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位年轻女子来,对来者道:“爷爷如今有病在身,不便作曲,公子请回吧。”

来者道:“姑娘可是陵玉儿陵小姐?陵老先生病可要紧?”

陵玉儿道:“多谢公子关心,爷爷病无大碍,只是不便作曲。”

来者道:“在下想见陵老先生一面。”

陵玉儿道:“爷爷亦不便见客。”说完,掉头走进房内,门吱呀一声即已关闭。

雪儿飘飘,寒风萧萧,大地一片苍茫。来者触景生情,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笛来,放于嘴边,即,一寂寞之声,从笛中娓娓而出。树中雪花纷纷掉落。是寂寞,还是无奈,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房内,坐着一白发老人,虽已年老,依然仙风道骨、精神矍铄。听此笛曲,不由叹道:“能吹出此笛声,绝非小可。此人定经历非凡,心思苦楚。莫非是?”他望向一旁的陵玉儿。陵玉儿亦显惊愕。

却听得房外来者道:“先生胜似我知己,却为何不愿见我?”

而天空中的雪花,依然飘飘而下。

忽,笛声骤止。雪地两流动雪泥直朝雪地中的来者飞速而来。至来者面前时,跳出两条黑影,挥着柳月弯刀朝来者砍来。原是两个蒙面杀手。来者亦腾空而起,避开两刀,一脚朝其中一杀手踢去,此杀手忙一个跟斗跳了开去。而另一杀手挥刀已紧随而至,却被来者手中玉笛一股劲力弹开,双双落于雪地中。

一阵冷风吹过,雪地中的两杀手背手各跳出一条黑影,四条黑影一字排开,手挥弯刀直朝来者扑来。

似狂风而至,漫天雪花肆意飞扬。

激战中,一种轻柔的琴声从房内徐徐传出。清脆悠扬,似平原中一股轻风,拂过人的脸庞。紧而,声音急转而上,变得激烈而仓促,似龙转风而至,铿锵有力震耳欲聋,使人心烦意乱而血脉沸腾。骤然,声音停止。大地一片寂静。四条黑影亦突地停了上来,背朝后倒了下去。空中雪花纷纷落了下来,将其掩得一丝不见。

来者朝房内道:“多谢先生相助!”

这时,房门被打开,陵玉儿走了出来,朝来者问道:“公子可是影子过大侠??”

来者点头道:“在下即是。陵老先生可愿意见我?”

陵玉儿微笑道:“大侠请。”

进得房内,见得老先生,影子道:“打扰老先生了。”

陵老先生笑道:“过大侠何出此言?老朽不知是过大侠,失礼了。请坐。”

在一火炭旁坐下,陵玉儿端过茶来,影子接过,轻茗一口,点头道:“清香而甘醇。好茶。”

陵老先生问道:“过大侠可也爱茶?”

影子道:“在下一直飘泊于江湖,流离于沙漠之中,少有品茶之时。今日有幸,品得先生之茶,倍感温馨。”

陵老先生道:“大侠笑话了。大侠一直于北漠之中,行侠仗义,却为何被‘狼影’缠身?”

‘狼影’为一杀手组织,活跃于湘黔蜀一带。头目称狼王。其行动诡秘而阴狠毒辣,江湖之士皆避恐不及。

影子道:“在下从沙漠至此,一直被‘沙漠之王’追杀。本不愿打扰老先生,以恐会给先生带来麻烦。但闻先生大名,求曲似渴,情不自禁。望先生能给曲一首,感激不尽。”

陵老先生道:“曲非一朝一日能成,且不知大侠予此曲何用?”

影子轻轻叹息一声,抬头望向窗外。雪花正浓。幽幽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离开大漠,并非躲避仇敌追杀,只因去看望一位故友。”

晚间 ,陵老先生、影子、陵玉儿正围桌畅谈,忽,一声狼嗥划过天空,房顶堆雪纷纷掉落。陵老先生惊道:“不好,狼王来了!”

影子站起身来,歉声道:“陵老先生,影子这次真不该来,竟要连累于你。”

陵老先生豪迈笑道:“少侠何出此言?老朽与狼王早有过节,他早想前来杀我,只是将此计划提前而已。虽狼王到过之处,必有流血,但老朽亦绝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