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什么？”我把烟摁进烟灰缸站起来看着她，“现在？”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却流转生情，在屏幕和我之间来回游弋，“那哪成啊！你不把它画完吗？”我对她笑了笑，走到沙发前摸起外套穿上，找到鞋子蹬在脚上，注意到窗台上前任房客留下的盆景，里面是小榕树，茉莉，从茶几上拿起还剩半瓶的矿泉水拧开倒在里面。
“你们这附近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地儿。”电梯里田墨对我说，坐着的电梯女管理员手里捧一本破旧的盗版言情小说，侧身抬头上下打量她两眼，继续低头看书上的故事。从社区门口出去过了天桥沿着街道又步行了10分钟的路程，我们在中间胡乱说些说过就觉得没心肝的废话，直到她拉住我的袖子示意可以停下了，抬头看是一家法式西餐厅，进门后，干净爽朗的男招待瞅我一眼，欠欠身，伸出右手，带我们来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并十分礼貌的帮田墨拉了拉椅子。
看得出这里的崇洋媚外还不够地道纯正，王小灿曾经被迫接受了西方礼仪的培训教育，留洋归来的老师说的第一句话在王小灿看来就是一句屁话，他说只要学完这个课程，你们就都可以称的上是绅士啦，可是他本人却是四平八稳的土包子，大声从鼻腔里吸鼻涕然后咕咚一声咽进肚里，虽说会掏出一个白色的手帕擦擦嘴边的痰液，像是刚吃过火鸡喝了威士忌。那是王小灿为了顺利的从大学毕业，在女友的旁敲侧击下为应付学分选修的课程。
回到现在，王小灿看到距离最远的一张桌子里，大老爷们手捧一张煞白的餐巾纸捏出两侧鼻翼，愤怒的发出声音来，而男人对面的女人，看的出是他的妻子，因为她不具备做情人的天分，就象在王小灿还小的时候，算命先生说他不是做国家主席的材料一个境况。
女人厌恶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叽里咕噜压着嗓子数落自己的男人，与此同时，绿豆小眼还不时的环顾四周，对关注他们的人横眉冷对，王小灿的目光和她短兵相接了，女人加大马力的使劲一瞪，那眼神具有足够毁灭一头壮年牛的杀伤力，王小灿的胳膊上，屁股上，以及**官上都迅速起来一层鸡皮疙瘩，他忙看向田墨，分解注意力。
田墨从桌面上微微探过身体，你想吃点儿什么？她问王小灿。你看着办吧！王小灿回答，大胆点，狠心点，甭跟我省钱，王小灿露出一脸暴发户的神情。男招待杵在一旁依旧朴素彬彬有礼地看着客人，目光停留在田墨身上的时间是在王小灿身上的四倍，这充分体现了物理学上异性相吸的原理，也充分发扬了国外女士优先的光荣传统，王小灿怀疑他动了春心。
田墨咯咯一笑，也学着王小灿没文化的市井口气说，好的，您就瞧好吧！说完还很很的看了他一眼，低头熟练的翻看菜单，报出一些菜名。王小灿不喜欢太繁文缛节的事情，渐渐成熟的他也渐渐喜欢把一切复杂的东西简单化，而简单的东西力求更简单，他有时候也会安静的发呆，发呆的过程中没有内容，就是发呆。
在田墨翻看菜单的同时王小灿又发呆了，对象是男招待质地良好的皮鞋，光源在上面打出细致的高光，王小灿眼中也闪耀出一丝高光。皮鞋的主人如蜡像般保持着微笑，耐心的倾听田墨点的菜名，拿笔记下，最后田墨翻到酒类的页面，用眼扫描了一下，要了比较清淡的葡萄酒，合上菜单，眼睛停在王小灿向下倾斜的脸上。
“说说你最近都在干点啥？”田墨优雅的放下刀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有点暧昧，我开始不自在。王小灿不是一直都厚脸皮，虽然有很多女生这么形容过他，但其实在他厚实的脸皮下面还隐藏着另一种特质，会害羞，会不自然，情感出奇丰富，看电影容易被感动并付出泪水，他很善于伪装自己的这些弱点，但也有人把他识破，用那人的话说——王小灿啊王小灿，我早就把你看透了，看透你的心肝脾肺肾。
我佯装镇静的呷了一口酒，做了一个自认为特别牛逼的回答——闭关修炼！
看得出她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两个好看的手纠缠在一块放在下巴处盯着我不放，目光中闪露的是那种称做无城府的单纯，是人都有窥探欲，女人尤甚。我明白，我都明白，想我王小灿一度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插科打诨，调戏妇女那是我的强项。
她摇摇脑袋，一副不能明白的表情。
“就是一直不出门，一直自己跟自己玩，谁都不爱搭理，也不稀罕谁假装自己多有爱心主动搭理我。”
“包括异性吗？我是说漂亮女孩。”
她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我的表情，她把自己当福尔摩斯了。
“不一定，有时候要看心情。”我说，然后话题一转，“甭光说我了，你呢？什么时间出去？”
我隐约的记起一天电话里她说到出国的事。
“对我有好奇心啊？”她嫣然一笑，这一笑不说倾国倾城，也足够让我心神荡漾的，我咬着下唇结实地点点头，“是啊！谁叫你是美女呢！”
“真贫！表情太假！”她佯怒的乜我一眼，又恢复天真烂漫，“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出去要做什么，好象从小我就很少主见，总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要什么，也就是心血来潮，看着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一个个的都往国外跑，想想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走在街上谁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谁，倒是很惬意的感觉，也省得老待在这里浪费国家粮食。”说完咯咯一笑，“还是说你吧！”她说，“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啊？”我也来了兴致，反问她道。
“厚脸皮的人。”说完把脸转向一边微微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