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碧莲心冷的厉害,萧家现在日子过的糟粕了和她有什么关系么?是她害的萧家这个样子的么?说白了还不是他们自己一家子贪心不足的缘故?要她体谅萧家,那谁来体谅体谅她的阿爹阿娘呢?
萧守业看着汪碧莲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样子,他也是知道汪碧莲性子是执拗的,要是现在真逼着她要拿钱什么的出传出去之后也真的不好听,他那往后是要走仕途的,要是做出这种事情来传出去对他不利,想了一想之后萧守业只好看向自己的母亲道:“阿娘,阿爹现在这个样子那肯定也是少不得每日汤药的,那汤药钱原本就不少,这么些年下来我也没有帮衬家里多少,现在我也不好说断了阿爹的汤药钱来供着自己去考学。我看,我还是把我名头下的那几亩水田给卖了吧,现在或许也还能够卖一个好价钱。”
王氏一听萧守业这话就急了,“你这娃子说的是个啥话呢,咋能把水田给卖了,卖了之后吃个啥啊你?”
“阿娘,我原本就不会种田,你看我这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挣了个啥,到明年那个时候的口粮都没挣够呢,我留着那田也没有什么用啊,就算是留着租赁出去收点租子,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我也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萧守业认真地同王氏说道,“阿娘怕也是知道了吧,咱们村上不用交赋税,但咱们家不见得不用交了,就算是真的不用交了,那我们今年也没有多少,还不如趁着现在把田给卖了,到时候也还能够留下一笔钱给阿爹和阿娘你,我也好安生去城中考了学去。”
王氏想了一想,虽说前头那些年的钱都攥在她和老头子的手上,但事实上老四念书原本就不是个便宜的事情,里头开销不少,还有娶媳妇一类的那也是要花了银钱的,最要命的还是现在老头子病成那样,那花钱可真的就像是流水一样完全止不住地往外流,现在这手头上存下的银子也已经是不多了,但一想到要卖了田,王氏就觉得不甘心啊,这田地那可是他们立身保命的存在啊,卖了往后想要买回来那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王氏觉得还是不能就这么把田地给卖了,卖了实在是不合算的很。她扯着萧守业往着旁边走了一些道:“你那婆娘也是个靠不住的,不过你放心吧,去年的时候我和你阿爹就已经帮着你把考学的钱给留好了,就是现在家里头成这个样子了,你可得给阿娘我争一口气才成,一定要考上啊!”
萧守业听到王氏这么一说,那心里头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家里面是真掏不出一分钱来了,但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小看阿爹阿娘的本事,不过那也索性是当初分家的时候没有分了银子的关系要是那个时候分了银子,那现在肯定就没有自己上城里面赶考的时候所需要的银子了。
“阿娘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是会考上的!”萧守业认真道,“我打算明日就收拾了东西去了城里,等到放榜了之后再回来。”
“咋地去的那么早?那在城里头可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银子呢?”王氏也没有去过青阳城,但在她看来,青阳城那种地方可是和他们这个小地方不一样的,出门在外肯定免不得要多花了钱,现在家里面这个样子肯定没多少钱给花用。
“家里现在吵吵闹闹的哪里还能看得进去书?”萧守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早些去也能多认识几个人,到时候指不定还能够得了什么好处也未必,认识几个有用的人也好。而且这一次考学也还是需要好几日的,我也要多准备准备才成。啊娘你就放心吧,我定是会考上了的,到时候一定好好供养着你,叫你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请上几个仆人伺候着你!”
王氏被萧守业这么一说那也是高兴的很,完全是戳中了她软肋,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好日子王氏觉得自己就算是睡梦中睡着也能笑醒了,觉得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小儿子贴心且有出息,自己这下半辈子还是得靠他养着呢。
“成成成,你说啥就是啥的!”王氏急忙应道,“你只要用心去考了那就成了,阿娘在家里头给你上香求菩萨保佑着。回头我给你十两银子,你该省的地方也还是要省些的。”
萧守业一听到十两银子就有些不高兴的,一张脸也有几分耷拉下来了,虽说十两的银子的确是不少了,但和他心里头所想的那部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青阳城里头他也不是没去过的,他现在既是要出门,身上也没有什么新衣衫,那一副寒酸气的还能结交了谁?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成衣至少也得买上两三身来换洗才成,那住的地方也不能太差,太差的地方遇上的学子基本上也都是穷人家的,那好点的上房每天的花销也是要一些的,还要再算上旁的,那这么一来之后,萧守业就觉得这十两银子压根就不够花销了。
他扯着王氏再往偏了一点走,压低了声音道:“阿娘,你是不知道,我前头去考秀才的时候发现城中也是有不少的富家子弟的,同这些人交好了对我往后那也是十分有利的,阿娘,若是只是十两银子的话,我怕到时候也是不够用的!”
王氏心惊肉跳,“怎会不够用,咱们家里头一年下来花用也不需要这么多的银子,你就是上城里头去考个学罢了,怎的还不够用?”
“啊娘你是不知道,就算是我考上了举人能做官了,那若是不够打点就算是有了空缺也不能轮上我,那若是轮不到我,我怎能让阿娘你享福去?但若是我结交上一些个有用的人,那到时候就不用愁了这些事情了,那结交的时候我要是小气吧啦的那怎成,总要请了人吧?青阳城里头的吃食也是不便宜的……”
“冤孽!”王氏捶了萧守业一把,要她掏出银子来那固然是个不舍得的事情,但自己儿子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就算是再不舍得那也得为了自个儿子着想,骂了一句之后这才领着萧守业进了自己的屋子。
萧远山吃了那么久的汤药之后也算是身子骨不错了一些,自也是不可能见天地在屋子里头躺着,所以白日里头时常都是坐在堂屋的竹椅上,饿了渴了要上茅房了这才会喊人。
萧远山在看到王氏和萧守业进屋的时候那一双闭着的眼睛也张开了,现在的萧远山那萧瑟的就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头似的,半点精气神也没了。
“老四啊……”萧远山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像是那一条舌头打了个卷,捋也捋不直,听了几声之后这才能够听清楚萧远山是在说个啥。
“成了成了,现在话都说不清楚了还说个啥呢,老四明天要上城里头去考了,你也就甭说啥了,老四肯定是能考好的,到时候考的好了就让老四找了给皇帝老爷看病的大夫来给你看病!”王氏听着萧远山那呃呃啊啊的声音也是有些烦躁,每天要伺候着她,王氏心里头也早就已经一股子气在了,但到底是一起过了那么长时间的男人,年纪轻的时候还能丢了人不要了,现在一把年纪了总不能说丢下就丢下的。
萧远山听到王氏这么一说那也算是明白了,半晌之后才挤出了一句“好好考,当大官”。
王氏扯着萧守业进了里屋,在箱子里头一通扒拉之后这才拉出一个小布包,那小布包包扎的十分的扎实,王氏放在床上,一层一层地打开到最后的时候这才露出了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那里头装的是田契地契还有银子,银子五两一个的银锭子就有四个,还有一些碎银子和一些铜钱,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就是有是一个金手镯和一个纯金的长命锁。
那金手镯也是小小的,像是孩子戴的,可一看就知道成色很好,一指节的宽度,那上头还雕着龙,栩栩如生的,还镶了一颗黑珍珠,那长命锁也是看着贵重的很,赤足纯金,可不是那薄薄的一个锁片,而是真的用黄金做的一把锁,上头还刻着“平安”两个字,萧守业有些好奇,将那长命锁拿在了手中,那分量也是沉甸甸的,长命锁的后头也刻着两个字——长宁。
这两样东西看着就让萧守业直觉地觉得不是自己家的东西,就他家这样的家境,能攒下银子来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舍得打造出这样的东西来。
“娘,这两样东西从哪里来的?”萧守业对着王氏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什么哪里来的,当然是我们家的!”王氏脸色上有几分的不自然,把长命锁从萧守业的手里面抢了过来,“这些都是族中留下来的好东西,你爷爷给的好东西!”
“爷爷给的?”萧守业听到王氏这么说那就觉得更加的奇怪了,他想了一想,爷爷也是和村子里头寻常人家没多少差别的,穿着的都是打着补丁的衣衫,也不像是有这样富贵东西的人,爷爷从哪里弄来这样的好东西的?
“反正东西就是我们家的,你也甭想什么了,”王氏掏了三个五两的银锭子,又拿了两个碎银子塞到了萧守业的手上,“这些钱你可省着点花,还有这金镯子长命锁的时候你可得捂严实了,可别叫你那三个嫂子晓得了,到时候我就算想着留给你那也是要闹腾起来的!”
萧守业听了王氏这话点了点头,他自然是不会往外说的,这样的好东西到了他那几个不懂的嫂子手上能有什么用,还不如是留在他的手上,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时候呢。
“这些就是咱们老萧家的传家宝。”王氏得意洋洋地说道,又一层一层地把布包给包起来重新塞回到箱子的最深处,“阿娘我谁都不给,就留给你。”
“阿娘,萧易知道爷爷有留下这些东西么?”萧守业急忙问道,他记得小时候爷爷最喜欢的可不是他这个嫡亲的孙子而是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孩子,那心疼的劲儿闹的他才是捡来的似的。
“他不知道,这是你爷爷临死的时候给的,他那个时候又不在身边。”王氏道,“他一个捡来的又不是亲生的,哪能知道!我也是在你爷爷临死的时候才知道有这样的好东西的!”
王氏咬着牙说道,只要一想起那老头子死的时候竟然想要把这两样好东西给了萧易她就恨得厉害,就算这东西是萧易的又咋样,他们萧家把他养的那么大,这东西也合该是他们萧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