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栖霞民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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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得罪不起

栖霞与蓬莱交界,蓬莱靠海,过去,海边的人整天吃鱼,小孩子一看锅里的鱼,就会皱眉:“怎么又是鱼?”而栖霞离海远,整年间不见鱼,于是民间便有了“臭鱼烂虾送到栖霞”的流行语。

栖霞人吃不上鱼,自然不会做鱼。做鱼不在行,可能工巧匠行。海边的人娶媳妇、盖房子都要从栖霞请木瓦匠。有一年,一个蓬莱人打渔发了财,便想把自家的门楼修得阔气一些。因为门窗都是进财的地方,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这个打渔人从栖霞请了一个远近有名的瓦匠。这个瓦匠的确手艺不凡,小小的门楼经过他一整理,不但高大气派,而且漂亮了。主人非常高兴,中午吃饭的时候,又上酒,又上海物,摆了一大桌。

胶东这个地儿待客很讲究,最讲究的是要上鱼,有一说叫“无鱼不成席”。鱼上来了意味着菜上完了,可以吃饭了。可是瓦匠左等右等,最后却上来了一盘碎鱼。主人倒是很热情,直往瓦匠碗里夹鱼,瓦匠勉强尝了尝,觉得味道还很美。虽说味道好,可是这盘鱼没有头,没有尾,也没有刺,怎么能算鱼?瓦匠很不满意,心想:你们整天打渔,什么样的鱼没有,偏偏给我吃这碎鱼,这不是小看我们山里人吗?

心里这么想,瓦匠却一声不吭。下午,该垒脊了,瓦匠趁主人不注意,用黄泥捏了一个小推车,又捏了一个小人,摆放到了瓦下面的脊上。

瓦匠走后,打渔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修了门楼,家里的日子却一天不如一天,别人打渔都是满载而归,他家的渔船却经常空空而回。他心里感到有些纳闷。

就这样过了三年,打渔人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便又想到了瓦匠,于是又把瓦匠请到家里。中午,打渔人又拿出了最好的饭菜款待瓦匠。这一回儿让瓦匠感到惊奇的是,东家竟然上了一条完完整整的鱼。

瓦匠有些想不通,便问东家:“有一个事我想不明白。”

东家说:“什么事?”

瓦匠说:“你现在日子不好过了,我们能吃上这样一条完完整整的鱼,而过去你好过的时候却只能吃碎鱼,这是为什么?”

东家一听,忙解释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的规矩。待高客的时候,要做最好的鱼,还要把鱼头、鱼刺都剔去。这样客人不用怕刺,也不用怕硬,尽管吃就行。现在不行了,买不起好鱼了,只能给你做这样剔不去刺的鱼了。”

瓦匠听了,知道冤枉了东家。吃过午饭,瓦匠不声不响地把屋顶上的小泥车和小泥人转了个身。

后来,打渔人的日子又一天天地好了起来。他想感谢一下瓦匠,于是又把瓦匠请到家里,问其中的奥妙。瓦匠说:“第一次,我错怪你了,屋脊上的小泥人是往外推车,再多的东西也能推完;第二次,小泥人转了方向是从外往家里推,推来的都是金银财宝,你家的日子还能不好过吗?”

打渔的一听,恍然大悟,说:“瓦匠得罪不起呀!”

瓦匠说:“这世道,什么人也得罪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