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阔海兄弟自从陆天涛进得门来,已在厅中坐了多时,只是喝酒,从不搭话。这伍天锡憋了好久,早就按捺不住,跳起来大声笑道:“你们这些个龟儿子,我看你们是被灵龟寨的孙子们吓破了胆,只敢坐在这里胡吹大气,爷爷我不用你们帮手,只需我和我大哥二人,今晚就去挑了这乌龟窝!”
陆天涛闻言大惊道:“这位英雄,不知是哪一家的好汉,请恕兄弟眼拙。”
熊阔海一把揪住伍天锡,起身答道:“陆庄主,这位是我兄弟伍天锡,是个粗人,倘若言语之中冒犯了庄主和诸位英雄,还请恕罪!”
“原来是太湖的二当家。”陆天涛边说边走上前来,施了一礼:“刚才伍英雄说今晚就去挑了灵龟寨,此话可是当真?”熊阔海闻言哈哈笑道:“我这二弟性子急躁,说话不知轻重,倒教各位笑话了。刚才听闻大伙议论要去打这灵龟寨,兄弟我这边倒有几个法子,说出来大家琢磨琢磨。至于成与不成,全凭大伙决定。”
陆天涛闻言大喜道:“熊当家果然厉害,有什么好法子只管说出来,不管成与不成,陆某都先在这里道个谢!”
熊阔海端起一碗酒,四面敬了一圈,一口喝尽,抱拳说道:“兄弟熊阔海,先敬各位一碗,接下来言语之中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不待众人回话,熊阔海又说道:“若说要破这灵龟寨,我看却也不难,只是大伙要先依了我了三件事!”江淮群雄都在灵龟寨手里吃瘪多时,深受其害,闻言一起叫到:“莫说是三件事,只要灭了这灵龟寨,就是三十件,三百件,大伙也不在话下!”
熊阔海大声说道:“这灵龟寨仗着其他六寨背后撑腰,不把咱们江淮同道放在眼里,着实可恨。只是大家想过没有,咱们江淮绿林的英雄好汉人也不少,尤其是铁浆帮、快活庄的兄弟们更不是孬种,为什么却要认输被这灵龟寨的人压在头上欺负?”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快活庄众人见熊阔海如此说法,个个面露不忿之色。铁浆帮众人却是破口大骂:“谁说我们要认输,他娘的这灵龟寨仗着人多势众,每次交手差不多都是十个打我们一个,我们势单力薄,硬是打他不过,又有什么办法?”
熊阔海又大声说道:“灵龟寨人多,难道我们江淮道上的兄弟就少么?既然大家都吃过灵龟寨的亏,为什么不能合起来对付它?所以我说这头一件大事,就是从今往后,大伙要齐心合力,抛弃前嫌。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从今天开始,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灵龟寨仗着长江七寨人多势众,咱们江淮道上的英雄好汉也不少,大伙合起来一起对付灵龟寨,未必打他不过。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听了,齐声应是。
熊阔海继续说道:“若要对付灵龟寨,这第二件事,便是要先派人去灵龟寨,摸清对方的根底。最好是能潜入灵龟寨,弄清楚对方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哪里的防守最严密,什么时候最松懈。如果办不到,最不济也要弄清楚地形,好让大家伙知道从哪里上山,山寨的前门在哪里,后门又在哪里。如果攻打山寨,在哪里接应,又从哪里撤退。这就是兵法上说的‘谋定而后动’,‘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倘若大家不明虚实,仓促应战,就算最终能打赢这一战,也必定是伤亡惨重,大大的不划算。大伙说我说得对不对?”
群雄听到此处,个个心悦诚服,禁不住齐声说对。
话到此处,熊阔海四面缓缓看了一眼,又重重咳了两声,这才郑重其事地说道:“这第三件事,既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最难办的一件事!倘若前面两件事都做好了,单单这第三件事做不到,我们还是赢不了!大家还不如一拍两散,及早散伙!”
群雄见熊阔海说的如此郑重,一个个都屏神静气,不敢说话,静静的等着下文。
熊阔海继续说道:“大伙原本都是江湖上的好汉,都有自己的地盘和兄弟,既然大家决定一起去打这灵龟寨,那么大家得先选出一人来做这个头领,有了这个头领,大伙都要听命行事,叫大家往东便往东,叫大家往西便往西,如此统一指挥,进退有据,我想不要说是灵龟寨,就是长江七寨全来,我们也不怕。”
众人听到这里,都一起叫好。
当下就有人大声说道:“我们推举快活庄的陆庄主做头领。”话音未落就有人反对道:“快活庄刚刚在灵龟寨手里吃了大亏,不是灵龟寨的对手,怎么能行。”又有人说道:“黑风山英雄的不怕灵龟寨,我看他们就不错。”铁桨帮众人齐声反对:“任谁做这头领都行,黑风山的我们却是不服!”众人七嘴八舌,你讥我讽,眼看这场面又要乱起来。
快活庄主陆天涛大声说道:“诸位英雄,快活庄刚刚败在灵龟寨手里,陆某有自知之明,怎么敢再做这个统领。刚才太湖熊当家的说的很好,我看不如就请熊当家的做这个头领如何?”
伍天锡闻言大喜,跳起来大声说道:“很好!刚才我哥哥出了这许多好法子,现在由我哥哥做这个头领,我看再合适不过!”
群雄闻言,有人高声说好,有人沉默不语。
熊阔海不待众人表态,大声哈哈一笑说道:“承蒙陆庄主抬举,熊阔海感激不尽。说句实在话,熊某和这里大多数英雄一样,都是初次见面,不要说熊某做这个头领,就是任何一人做这个头领,我看大家伙都不会服气,大家说是不是?”
不待众人回答,熊阔海又继续说道:“咱们大家都是江湖人,推举这个头领,自然也要按咱们江湖上的规矩来办。眼下大家都在这里,只要谁做一件事能让大家都服气,我们就一起推举他做头领,大家说如何?”
伍天锡哈哈大笑:“这还不好办,我就在这里,你们谁先来,老子一个个把你们打趴下,头领自然就是我哥哥的了。”
熊阔海说道:“二弟此言不妥,方才我已说过,大家都已经是自家兄弟,我们自己人不能再对自己人动手。”
顿时有人高声说道:“熊当家的,大伙都是粗人,不比拳头比什么,难道要比写字画画,比绣花么?”
熊阔海笑道:“咱们都是江湖好汉,当然要比拳头。我有一个法子,既不伤了大家的和气,又能分出大家的高下。”
众人一听还有如此办法,不禁连声催促。
熊阔海继续说道:“这扬州城里有一座琼花观,不知大伙听说过没有。”众人自然知道,闻言齐声大笑说道:“熊当家的说笑了,这琼花观的铁树琼花乃是天下一奇,我们大家谁人不知,听说当今天子都要来扬州看这琼花呢。”
熊阔海又说道:“那大家可知道当今皇帝为了看这铁树琼花,抓了无数百姓开挖漕运大河,害得天下人流离失所。这琼花铁树,便是一个大大的一个祸根,我等兄弟去把它拔了,即为天下人除去一大祸害,又不伤了大家的和气,岂不两全其美。”
当下有人闻言说道:“区区一个琼花观,自然不在我等话下。只是这琼花观如今已有官兵把守,我等前去,势必要与官府为难,岂不是要造反。”
熊阔海说道:“如果稀松平常,那谁会轻易服气。正是要这般为难,才能显得出英雄手段。只要谁在能在官兵眼皮底下拆了这琼花观,烧了这铁树琼花,我熊阔海第一个推举他做这个头领!”
众人闻言,齐声说好。
当下就有一人大声说道:“熊当家的,你这个法子好确实好,只是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处,今后在江湖上,大家得有个名头吧。”
熊阔海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兄弟问得好,我想了许久,大家都卖过私盐,都是吃白饭的出身,不如我们就叫盐帮如何?”
“盐帮?盐帮!”众人齐声念叨几句,“好!今后我们就叫盐帮!”
眼见大事商议已定,陆天涛又吩咐庄丁将吃剩的菜肴撤下,将预备好的酒菜流水般送将上来,群雄欢声大作,大吃大喝起来。熊阔海满满端了一碗酒,大声说道:“兄弟们,大伙吃饱喝足,今晚三更,我们盐帮一起出动,火烧琼花观,推举新帮主!”
众人一起举碗,齐声大叫:“火烧琼花观,推举新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