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话说李近之仔细地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郭伟更是没有一点开玩笑的心情。
“有没有关于赵兵的信息？”
“你是说常表？”郭伟顿了一下补充道：“就是常住人口信息表，你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看。”
“你怀疑什么？”
“算不上怀疑，甚至连想象都算不上，用我以前的话说叫占卜，用现在的话说叫感觉。”
郭伟见识过在宋智案子中李近之的所谓感觉，带着疑问的口气说道：“说来听一下。”
其实并非李近之不愿意说，是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这种感觉，但仔细一想，知道了这感觉的原因。
看见周围没人，李近之说道：“你看这赵兵那么瘦小，他若是计划好或者是临时起意要同时杀掉赵本军夫妻，然后处理尸体……。。”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总觉得怪怪的。”
“我同意你的说法，但从逻辑上来说，这一点也非常好解释。”
“恩，我也是这个意思，从证据出发，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妥，就是感觉有点不自然。”
“你的意思是怀疑还有人参与，他有帮凶。”
“我虽然对案子不太熟悉，但我觉得跟棋局有很多相似之处，棋局并非在于棋艺的高超，甚至并非能够下赢对手，这样仅仅是能在对弈的时候赢了对方而已，当面对残局的时候，就无能为力了，面对残局原有的结果束手无策，棋局的最高境界其实是能够精确地猜准对方的想法，这样甚至能够将必败的棋局扭转乾坤。”李近之见四周没人，毫无保留地向郭伟袒露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对案件来说，始终抽象了点。”
李近之假装没有听到郭伟说的话，跟着自己的思路解释道：“目标对了，路就对了，想象对了，就成功了一半，有的人习惯顺向思维，根据所见所闻一步一步向目标前进，有的人习惯逆向思维，先定假设，再去求证辨别对错，但还可以两种方式同时运用。”李近之的想法早已飞出千里之外，这对常人来说，却难以理解，但有一种人却可以直接抄近路，达到目的地，那就是“信任”，“信任”能够让人直接到那千里之外的地方，虽然那像是一种赌博。
郭伟没有说话。
李近之老毛病犯了，只顾自己在说，看见沉默的郭伟，有点内疚，把刚要开口说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而说道：“有空我们去见见那赵兵的母亲和哥哥。”
郭伟刚要开口，古东走了进来：“你们两个这么早啊？”
“正想找你，你就来了。”
“还在废话，电视台马上来了，刚才碰见老大，叫你准备一下。”古东边说边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来，按下电脑开关。
“我在想干脆你帮我去算了，今天我们有好多事要做。”
“好，我去。”古东突然站起来，让李近之都感到惊讶。
“那好，那我们先走了。”郭伟边说边转过身对着李近之：“我们先去牙科诊所排查一下。”
“喂，什么情况？”古东用疑惑的表情问郭伟：“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幽默感了啊？”
郭伟知道古东是在开玩笑，也是好意，只不过他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一样热血沸腾了哦，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从什么时候结束的，与这些比较起来，上电视已经完全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了，于是说道：“赵兵的案子也有了些眉目，下午我们打算去一趟他家。”
古东对着郭伟说道：“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嘛，自己去查案子，把我一个人扔家里。”。从李近之破了宋智杀妻案开始，他仿佛也回到了当初当兵的时候。
听了古东绝口不提采访的事情，郭伟心里闪过一丝感动，也不客气，认真地说：“那我们去跟老大说一声？”
“走”古东显得很坚定。
“找我说什么？”朱建已经微笑着站在了办公室门口，旁边还站了个女子，二十来岁，手里提着一个手提式摄像机。
“我们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跟案子有关，想跟你请个假。”
朱建还没有开口，旁边女子开口先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耽误你们的，我们只想拍摄一个纪录片，记录一下刑警一天的生活，你们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我来介绍一下”朱建微笑着说道：“这位是电视台的张茜。”然后依次指着三人介绍道：“郭伟，古东，李近之。”
“大家好，你们叫我小张就可以了。”张茜向郭伟伸出了右手。
“我们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下次好不好？”别看郭伟平时爱开玩笑，原则性的东西，他还是谁都不买账的。
郭伟说完，不等任何人开口，便抓起椅子上的警服，出了办公室大门，古东李近之也跟了出去。
“古东”朱建在后面喊了一声。
古东转过身，不等朱建再次开口便说道：“我们办完事就回来。”
话说郭伟三人沿着河心社区的每一条街道，一家诊所一家诊所地查，一家牙科一家牙科地问，没有任何结果，又到别的街道，别的社区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家叫“张氏牙科”的地方，一名牙科医生指着女尸牙齿的照片很肯定的说道：“这娇牙手术是在我这里做的。”
“你怎么肯定是在你这里做的？”郭伟办起案子，心思还是很缜密的。
“呵呵”医生笑着说道：“这就是个专业问题了，但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一般的牙科医生即使在取了牙套一年，也能一眼认出，牙套是不是自己做的。”医生很专心的盯着照片接着说道：“每个牙科医生都有自己思路和想法，牙套也都是医生自己亲自做的，至少我是。”这医生很自信地说道：“且不说牙套的安装方法和牙齿矫正后的形状会有不同，就单说一点，我就可以肯定这牙齿是我做的。”
“什么？”古东也很好奇。
“一个专业的医生在做牙套之前，都会很认真的观察患者的每一颗牙齿，甚至是牙齿的大小，形状，然后进行分析研究，而这一点甚至比一个人的指纹和DNA都还具有唯一性，只不过没有人往这一个方向发展研究而已，即所谓精于一门，熟能生巧，所以说能一眼认出自己是不是做过一副牙齿的矫正手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那能不能帮我们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郭伟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很认真地说道。
“这就要查一下才知道”医生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本子。
医生翻了一会儿后便停了下来，指着本子说道：“应该就是这个女子无疑。”
郭伟赶紧从包里掏出纸笔，这一生记得详细，不光有身份证号码，还有户籍地址和临时居住地址，电话号码。
“我事先说明，我所说的这些都不可能作为法庭上的证据，因为这些都只是我平时自己的研究而已，就算法官问我，我也是只能这么说。”
“好的，感谢你，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郭伟很诚恳地说道，这一次，郭伟说的是实话，他也相信了医生所说的话，虽然他以前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听到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这次他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也许仅仅是因为认识了李近之，改变了他以往的很多观点。
“你信不信刚才那医生说的话？”出了牙科诊所，古东问道。
“找到这个人的家人，比对一下死者的DNA就什么都清楚了。”郭伟指着自己抄的小纸条说道：“要验证刚才那医生所说的话，也很容易，回去一查常表，打电话给当地的派出所调查一下这人是否失踪就八九不离十了。”
“真是隔行如隔山啊，要不是刚才那医生一席话，还真不知道人世间还有那么多学问是书本里学不到的。”古东淡淡地说道：“要是最后验证那医生说的是真的，我想这件事能影响我一生。”
“那个医生影响你一生？”郭伟突然问道。
古东反应也快，马上明白了郭伟的意思，他要装疯，自己就干脆卖傻，于是开口回答道：“恩”，但为了表示自己并非无知，又补充道：“我跟你想法一样。”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