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几个野人点点头。千风立即耐不住去扶起他们。心里想:如果不能把你们领出去惩恶扬善,那我怎能一人苟且偷生呢?——她意志坚定地说:“明南大哥,阿拓哥,我不想回去了。你们走吧,如果丢下这些人包括你们俩其中一人,我怎能安然?”
宇文拓本是默默寡言,现在却站出来,无意中补了一句:“放心吧,这一次,你想带走多少人都可以。”他心中是有多么不舍,因为千风可以带走任何人,就是终究不能带走他,他并非贪生怕死,并非对生命和生活十分留恋,而是对千风的依依不舍,可到头想来,如果自己的死能换来她的平安、快乐,甚至是她的幸福!那便足够了。“此地不宜久留,前几日这里下了不少雨,我怕不久后会引来鸑鷟。过了这一夜,临晨就立刻启程罢。”说完,他便黯然转身离去。
莫不过是把这一切都看得太过渺茫,可当她知道了一切之后,不得撕心裂肺!宇文拓如今已危在旦夕,可却是异常镇定,可怜的她却一无所知蒙在鼓里;人家享受天伦之乐,可她自小没爹没娘更没有兄弟姐妹,举目无亲无知己,可她的情感与品质却往往超出凡人!虽然她是万年难遇的花脖鬼,但她也有爱。
深夜,她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于是,便借着月光摸着黑起来散步。微风潇潇抖动着她冰冷如窗的心。自打这一天的凌晨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为何如此之悬殊?她仰望高上空弦月,风清月朗,但四周围暮色苍茫,一山夹着另一山,月光似水,照亮这片片漆黑。宇文拓也出来走走,碰巧,千风也在赏月,他便漫步凑去,晃着脑摇着头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哪里娈又美之物?世间总有摩擦。而分好坏,值得焮命。”
千风徐徐地把头转过来,似懂非懂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何一直悒悒不乐?”
“哦没有。来日方长,你以后的路还远着呢,我只希望——你要为自己而活,你要始终爱自己。”
这句话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里“阿拓哥是要回去了?”
他不语。只是默默离开,千风跑过去,勾起他的手心,两人面面相觑,却是无言。宇文拓不禁潸然泪下,很让她疑惑不解。
旭日东升,晨光熹微,明南不知和宇文拓在嘀咕什么,千风也被暖阳给晒醒了,明南说现在即刻启程,并掏出一半的昆仑镜,在上面施术。这时,风声鹤唳,天上敞开了一个大漩涡,又是一片深蓝色,排山倒海,星火重现,光圈再燃,射出万丈光芒,列出一个仙阵。光芒里灵气盛凌,金光闪闪,彩云般的光晕上下流动。
全场鸦雀无声。
宇文拓毅然决然地走到她跟前,握了握手,泪水湿润了脸颊,一滴滴渗透他的衣襟,一句“保重”却是心沉如磐石,千风傻傻地望着他,甚是不明。此时他已经转身向那从天空射下的光芒走去,他的背影黯然冷淡,平添了几分可怕的神色。
“来不及了,小风,对不起”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去,直到站在那个仙阵被团团光圈包围之中为止,轻轻摆手,语重心长地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我,便是昆仑镜的另一半碎片!”他的声音惨淡无比,冷清酷虐,可是一切已经太迟了,她两颗圆溜溜的眼睛一直冲着他发呆,心如冷潮,拍打着她,敲击着她,她石化了,宇文拓的这一话便像闪电,正正击死剑她。
昨夜残留在眼颊的泪渣,如今又被新的暖泪所覆盖,泪眼婆娑,明亮里透着惊愕的无辜,流露出一种特别的哀伤与不舍。
此时光芒不断地飞落,忽然之间,宇文拓便消失在这片荒野之中!
千风刚撒腿跑过去,想要抱住他,不让他走,可却已来不及了,她抓住他却扑了个空,一把什么也没搂住,莫不过是那空虚的光芒罢了!她双膝一触,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痛心疾首,这荒山野岭当中时刻回荡着她那扣人心弦的啜泣声,嘴里支支吾吾地念叨着“不…不要…”
光芒渐渐凝聚融合,形成一面珍美完整的镜子,金光灿烂,光晕闪闪,仙气流动,耀光挥洒,璀璨夺目。千风抽搭着,一边伸手去接,镜子缓缓地落于她温热又透漏着冰凉的手心里。她把镜子埋在胸前,弯着腰,仍是跪在那里,失声痛哭。
明南看不下去了,颦蹙着眉,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再不走,便再也来不及了!”
已经晚了。失去的滋味比肉体上的折磨还要痛苦万分。
“我不走…”
“千风,我们千里迢迢不顾一切如下地狱般的来到这里并不是来旅游一番,也不想空手而归。我们是为了救你呀!难道,你想让你的阿拓哥白白为你牺牲吗?啊?!”他的音调里,冷战劝说中却夹杂着几分安慰与同情,暖入人心。他补充说,“振作起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昆仑镜耀眼闪射,绚丽多彩。忽然,镜心里散发出迷雾白光,将二人及少许的野人一齐收入镜里。
一切似新亦似旧。她没有再声嘶力竭了,只是一味苦苦皱眉,憔悴不堪。隧道飞速,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把他们给送上来了!
这里依是人间。
伤痛荆棘的人间。
欺凌耻辱的人间。
杀戮坎坷的人间。
不仁不义的人间。
对她来说,人间亦不过是如此耳。
一切又是似曾相识,多么熟悉。她直接晕倒在地,由于伤心过度,再加上时空隧道,她已是无力无心了!
断了,尽了!她认为,这多么像是九死一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