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师傅听到道士说曼陀罗要取自己性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道长,出家人不打诳语。就凭你们这几下子,想要取我性命可谓是白日做梦。”
其实眼下的情形,管事师傅岂能不知?若是论起人数,自然阳华派占优。不过要真说起功夫的高低,阳华派这边只有管事师傅一人能算硬手,其余弟子平日里只是种菜,完全派不上用场。可对方三人各个都有武功,所以现实的情况是三打一,阳华派毫无胜算。
虽然如此,但管事师傅却并不心慌,因为即便打不赢对方,他也不相信自己会轻易的丢掉性命。刚刚同那和尚稍一交手,便知两人武功的差距并不算大。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和尚与另外两人是一伙,自然他们的武功也未必高到哪儿去。如果一对一单挑,管事师傅还是有把握全身而退的,就算被三人合力围攻,最多也是拉几个平日里看不上的弟子做肉盾,自己借机先溜罢了。
道士见管事师傅颇有轻视之意,刚想反驳,却见曼陀罗轻抬玉臂,拦在他的身前,于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等着曼陀罗来说。
曼陀罗却不理管事师傅,而是屈指成兰,轻掩口前,回眸看了眼身边的和尚和道士,笑呵呵的说道:“我说老二、老三,这可真是你们的不对了。特别是老三,师傅刚刚同你过了两招,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要嘲笑人家门派的冲日拳,这下可好,师傅使了两招真正的冲日拳,你却接不住。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别看和尚之前嚣张癫狂,此刻却点头哈腰,口中连连说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曼陀罗这才正脸冲着管事师傅,说道:“师傅,我手下失了礼数,让大家见笑了。不过我曼陀罗做事,向来是言出必行,既然我二弟已经放话出来,那就只有请师傅你纳命来了。”她话到此处,突然语锋一转,厉如尖刀,让人心头一惊。
管事师傅见曼陀罗时而温柔,时而凶恶,甚是乖张,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毕竟江湖经验更多,明着走大路来的,往往不可怕,绕小路走偏门的,反而一不小心,真会要人性命。现在曼陀罗再度重申要取他性命,自己也不得不有所防备了。
曼陀罗见管事师傅面色再度严肃起来,却笑得更开心了,隔着面纱仿佛也能见到微微上翘的嘴角。她娇媚的说道:“师傅,大家就是切磋武功,别这么严肃嘛。您要是觉得不公平,我也给你个承诺,我亲自动手,不用外人相帮,并且我不用宝剑,空手与你相斗。”
管事师傅一听,面色更加凝重。虽然他故作镇静,不让旁人看出,心里多少有些狐疑:莫非这曼陀罗武功比那疯和尚还高上一大截不成?不然怎么可能单人空手就能取我性命。
不过他心中明白,胡乱猜疑只能自卸心力,正好中了对手的奸计,当务之急,只能集中百分的精力,全身戒备。管事师傅摆好架势,笑道:“我这辈子少说也同五十个成名高手交过手,不过就是没有打过女人,我是不会先动手的。”
曼陀罗含羞低头说道:“多谢师傅怜香惜玉,不过我却是不会手下留情。”话音刚落,左手兰花花瓣凋落,玉蕊尽吐,手臂在空中居然化成蛇形,径直朝管事师傅扑来。
管事师傅运气拳上,仍然使出一招冲日拳法,臂展如龙,力贯千钧。蛇被称作小龙,怎么敌得过真正的龙?管事师傅使足全力,正欲一招制敌。哪知这曼陀罗眼见拳来,却不躲避,玉臂好似脱兔一般,速度不减反增,龙与蛇顿时撞在一起。
画面好似定格一般,众人都屏息凝神。突然,管事师傅的面色变得更加凝重,原来他发现刚刚自己的全力一击,并没有伤着曼陀罗半点皮毛。是没有打中?不是,刚刚那招势大力沉,曼陀罗也未加躲避,自然是打上了,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管事师傅眼前看到的一幕居然是曼陀罗的左手好似灵蛇盘树,居然将自己的右手死死缠住。
此刻场下的阳华弟子,也没看清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小石头对身边的耿凡烟说道:“大事不好,这个妖女子的武功比管事师傅高上一截。”
耿凡烟连忙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快说啊。”
小石头说道:“刚才管事师傅那一招,就是冲日拳法中的苍龙逐日,此招集丹田气力于拳锋之上,速度与力道都发挥到最大限度。看得出来,管事师傅对于这招练得相当纯熟,出招发力,一气呵成。我也只有用尽全力,双眼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拳路。”
“然而即便如此,那妖女子的速度却还是更快一步。管事师傅拳锋似到未到之际,她的蛇头却好似嗅到了迎面而来的气息一般,猛然一沉,龙头蹭着蛇头而过,却好似已经击中一般。”
“更绝的是,待龙头稍稍冲过,蛇头居然再度抬起。不知道那妖女子练得什么武功,一只手臂居然如此柔软,蛇头沿龙身而上,居然将管事师傅的手臂绕了两圈。这一切发生在顷刻间,估计连管事师傅自己都以为刚刚那一拳正中目标,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困境之中。”
管事师傅自然没有听到小石头刚刚的话语,就算被他听到,他也无暇再回顾过去,眼下的情况已经占据他全部的精力。管事师傅知道境况凶险,他左手劈掌为刀,来解右手之困。
先前一番交锋,两人相距已经不过咫尺。管事师傅左掌并未朝被困右手而来,反而径直往面前的曼陀罗抹去。看来管事师傅虽然场面上不占优势,却仍然心神不乱,使出一招围魏救赵。
曼陀罗眼见管事师傅招式不乱,并没有穷追猛打,而是放开之前缠住的右手,向后退去。
管事师傅困境脱险,立刻反守为攻,几套拳招压上,双手左右开弓。霎时间,只见拳影重重,呼呼拳风不绝于耳。
不过曼陀罗却不慌不忙,她脚下步履轻盈,缓缓后退,却收回左手按住腰间佩剑,换成右手横在身前,将管事师傅的招式一一格挡。
曼陀罗右手也摄掌成蛇头状,指尖仿佛被蛇灵附体,索索摇晃,灵动异常。对于管事师傅的招式,从不迎面对撞,而是借用蛇头的腕力,与来拳稍一接触,蛇头便从侧面轻轻捎带,对手的力道就被化散而去。
管事师傅连攻数路,眼看毫无效果,心中多少有了几分急迫。他只道曼陀罗是为了故意消耗他的体力,若是继续进攻,还不如先收回招式,静观其变。想到这里,眼见上一拳已经打出,他便前脚一挫,停住身子,继而向后跃起。
就在此时,他仿佛见到曼陀罗面纱之下的嘴角再度微微一笑,未及思索,却见曼陀罗右手突然向前猛扑,煞那间玉臂如同白光一闪而过,好像毒蛇一般在自己刚刚出拳的手腕上咬了一口,下一刻就只感觉钻心的疼痛从那只手臂上传来。
管事师傅趁着刚刚后退的步伐又连退了好几步,但脚下已经有些发软,踉踉跄跄险些跌倒。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脸上极尽痛苦之色,再看受伤的手臂,短短片刻已经乌黑发紫。管事师傅用微弱的气息向曼陀罗问道:“究竟。究竟是什么时候?”
曼陀罗鬼魅一笑,说道:“不愧是师傅啊,到底还是觉察到了其中的异样。不错,你现在已经身中剧毒了。要是你能早一点儿发现就好了,你也不想一想,我的名字为什么会叫曼陀罗,可不单单只是因为美貌吧。”
曼陀罗又笑了一声,说道:“现在你命已不保,我就告诉你好了。我这招掌法有个名字,就叫盘蛇锁,以柔克刚,进退自如。不过这招式本身,只是由柔术演化而来的外家功夫,并没有毒性,但是我稍稍改进了她,便能顷刻之间取人性命。”
说着曼陀罗抬起右手,立掌于前,掌心正对管事师傅。借着皎洁的月光,只见她的食指中指间,好似有银光闪动。管事师傅细眼看去,原来是一根银针。
曼陀罗接着说道:“这颗针头之上,便是曼陀罗的毒液,这是我从上万株花中萃取而来的,只要小小一滴,便能毒死十几个人。有了这颗毒针,原本的盘蛇锁便真的成了带牙的毒蛇。而你,不过是这条毒蛇杀死的数百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
场下众弟子眼见师傅吃亏,赶忙上前扶起师傅。不想管事师傅挣扎着还有话说:“曼陀罗,我问你,你今夜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曼陀罗用无比轻蔑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们来此,真的只是为了取一个人的性命,但你并不是那个人,只不过我们的上家是更厉害的狠角色,我们今晚的行踪,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就只有委屈你们,乖乖的纳命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