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琴剑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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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红叶

女人忽然用一种十分奇怪的表情看着香离,那表情就好像她看到了某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完全捉摸不透的东西一样。刚来向香离说话时的那一份悠闲和狡黠,此刻不知去了哪里。

女人试探性的问道:“你的意思就是答应我了?”

香离道:“东西我已经收了,自然是答应你了。”

女人的表情变的更加莫名其妙了,她低着头,用一种略带惊奇的声音问道:“可你还不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事情?”

香离笑道:“那有什么?姑娘你尚且不知道我的身份就愿意来要我帮忙,我又怎么能够推辞!”

女人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很有趣,至少比她以前见过的男人有趣的多,她忽然又恢复了悠闲的表情。

女人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却能看出你想上山。”

香离道:“姑娘当真如此断定?”

女人用一种别有兴致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香离,然后点了点头。

女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如果信我,便随我来。”

说话时,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虽然人已经不多,可有几个人还是有意无意的用眼睛瞟向女人和香离。对于在江湖上走习惯的人而言,这些人是最麻烦,也是最讨厌的。就好比夏夜的蚊子一样,不但翅膀的声音能够吵的你难以入眠,而且在你不经意的时候还会突然叮你一口。轻的起一个红包,痒上三五日,重的感染上恶疾,一命呜呼。这类人就是这样,他们一直围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上来叮一口。

香离没有在江湖上走动多久,这些道理或许还不算明白,而且他也并不怎么相信那个陌生的女人。

从他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面就一直有着一个女子的形容,模样迷糊却依稀可见。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但只要他刻意想记起那张脸,他就开始剧烈的头疼,疼痛到他身上的每一条神经都像是被无数毒虫撕咬一般。所以他刚回到这个江湖,就一直尽量远离女人。

可他却还是选择跟着女人来到了一个清静的院子里,这个院子里面除了一地的落叶外,只有他和这个红衣的女人,再没有了那些烦人的东西。

这只因为有些人宁愿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不愿忍受吵耳的蚊子声音,香离就是这样的人。而且这个红衣女人并没有能够让他头痛的本事。有些人不愿意和女人打交道,却不代表他不会对付女人,他或许只是不想和某些女人打交道而已,香离也是这样的人。

院子不大,却真的清静,香离的剑意轻轻扩散开来。这是他这种长久和利剑相伴的人才能施展的本领或者说本能,如果要解释的话,我们可以认为那是剑的触觉。只不过这种触觉可以像一种无形网一样散开,代替香离探查这个院子的每一个角落。他没有感觉出任何问题,唯一需要他提防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红衣女人而已。

红衣女人走在香离前面,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把盘发的发簪一抽,乌黑秀长的头发如同华美的瀑布一样泻下,发丝之间散发出一种香味,摄人心魄的香味,女人略带高傲的回过头,向香离看去。

女人道:“小女子欧阳红叶,家住蜀中枫林谷,方才言语唐突,失礼了。”

此刻香离才有时间细看欧阳红叶的全貌,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古人所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怕就是为了形容她这样的女人而写的。一个这样的女人在眼前,任何男人都会心动不已,何况那红纱衣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衬衣,更为她的美貌上加了一份别样的妩媚。

一个懂得隐藏的女人,往往比那些直接裸露的女人要来的更加有诱惑力,欧阳红叶很懂这个道理。

有着这般容貌和身姿的女人向来是骄傲的,欧阳红叶也不例外。她落发回头,为的就是向香离展示她的美貌,一个男人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女人面子,可是在这样一个僻静的地方,就算是欧阳红叶让那些男人给自己脱靴,擦鞋,他们中也没有一个人会拒绝。非但不会拒绝,他们甚至会十分乐意。不但因为他们有色心,还因为在这小院子里壮足了他们的色胆。所以他们非但乐意,还会想尽办法的献殷勤。

没有办法,有些男人就是这么下贱,比青楼里面的**还要下贱得多。

只可惜,香离不是这样的男人。

所以欧阳红叶转过头的时候,只对上了一双死水般的眼睛。

她能够感受的,只有寒冷和孤独。

这本不是人该有的目光。

可是她却看到了,从眼前这个男人的眼里。

香离回道:“在下段香离,段落的段,幽香的香,分离的离。”

欧阳红叶被吓了一跳:“你就是那个一人独破阎罗殿的剑客?”

香离心里苦笑,看来这个名声是丢不掉了,所以他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欧阳红叶用不可思议的神情重新上下打量了香离一遍。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段香离这个名字谁都可以用,谁都可以冒充,这在此刻并不算一件稀奇的事情。

香离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欧阳红叶玩味的笑了一笑,她没有否认。

然后她就看到墨白二色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然后满院的落叶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香离的手里,变成了一团球,而且还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凌空旋转。又见香离微微一动手,那叶子团成的球在他手掌中缓缓绽开,像是一朵莲花一般。

香离并不想讨好欧阳红叶,可他又不喜欢别人怀疑自己,特别是怀疑自己的身份。

上一个冒充他的人已经死了,香离对现在自己的这个身份是很在意的,因为他除了这个身份以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需要做一些事情来让欧阳红叶知道,自己就是如假包换的段香离。

他的做法很有效,因为欧阳红叶会武功,非但会武功,而且还是个高手。她一直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可方才香离的那一下的确不是随便什么高手就能够办到的。

下一瞬间,欧阳红叶看着香离的眼神忽然变了,女人一般只有在看到心仪的男人的时候,才会用这样的眼神。只可惜,香离不懂这种眼神。就算懂,香离也会装作不懂。

香离问道:“姑娘在想些什么?”

欧阳红叶楞了一下,然后面色微红,连忙打了一个马虎来掩饰自己方才瞬间的失神。

欧阳红叶道:“只是感觉,你的名字真是有趣。”

香离道:“名字本不有趣,只是叫名字的人有趣罢了。只不过我是一个无趣的人,却不知这名字为何有趣呢?”

欧阳红叶发现香离的眼神里面毫无波动,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这一切的反应都不会引起香离的任何兴趣。她感觉有些羞辱,却又无法发难,因为段香离这三个字在当下的武林中,就像是神话一样。

这就好比一个对自己很有自信的姑娘,在被自己特别喜爱的明星当面拒绝以后,那种内心的尴尬和矛盾。

欧阳红叶虽然欣喜自己无意中结识了香离,却也发现自己今天不该找上这样一个男人,这实在是她大大的失算了。

枫林谷欧阳世家的轻叶扇功独绝天下和唐家堡不相伯仲,也是蜀中传承已久的江湖名门。欧阳氏和唐家一向来往甚密,在阎罗殿威慑江湖之时,当年欧阳世家的家主欧阳亭与唐家堡堡主唐小冰就携手阻挡过阎罗殿四大勾魂使的侵犯。虽然那场战役两大世家损失惨重,可那四位勾魂使及一众阎罗殿鬼兵也没有捡了便宜。反而老鬼感觉这两块是硬骨头,因为武当封山的牵制,老鬼没有选择强攻。

虽然如此,唐家堡和枫林谷在那一役以后也元气大伤,少有弟子门人在江湖上走动。

而这一切,在他们门中弟子眼里,都归罪于武当身上。

在他们眼中,若是武当当初舍派相争,阎罗殿又怎么会猖獗如此之久。这也是为什么欧阳红叶一出来就要找那两个武当弟子麻烦的原因。他的大哥欧阳红烈也是死在了那一役中,一直以来,她的心里只有两种恨,对阎罗殿的无能为力的恨和对武当的义愤填膺的恨。阎罗殿已经灭了,她的恨虽然无法消散,却也得到了排解。所以,他现在只剩下了一种恨,对武当的恨。

欧阳红叶转过神来,当她发现一种方法无法吸引香离以后,她就会尝试别的办法,所以她很快就变了一副模样。

欧阳红叶道:“人有没有趣怎么能自己说呢?至少一个以一人之力荡平阎罗殿的人,在任何其他人眼里都是有趣的。”

香离发现这个女人实在是很会说话,他皱了下眉毛。

香离道:“哦!既然你认为我有趣,又不辞辛劳从那两位道长手里偷来这封请柬,想必你要我做的事情也一定很有趣!”

欧阳红叶笑道:“那是自然,其实这件事情不难,我只是要你扮作我的夫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