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倾城妖妃:执念千年终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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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7章 又见江南之景心

完全没想到红裳还有这样的一面,毓筱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从救下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并不是普通的红尘女子,隐约的,也总是能感觉到她身上被隐匿的贵气,只是,她总是在伪装着自己,微有逾越的东西都不曾触及,所以她也就都依着她,不去探究,就只当她是一个被她捡回来的青楼女子。

可这忽然一下子,她将自己一直隐藏的东西拿了出来,还真是让毓筱吃了惊,隐隐的,她有种面对上位者的感觉。

终于是将心中那些后怕都发泄了出来,红裳这才注意到毓筱略显奇怪的脸色,不由的尴尬拧头,暂时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毓筱。

“有没有伤到?”只问了红裳的情况,毓筱是有意避免她的尴尬。

轻轻的摇头,红裳道:“没有。”

点了点头,毓筱拉着她离开,“先离开这里。”

还不知道这里究竟藏了多少暗箭,她们留在这里实在不是上上之选,还是先离开这里从长计议才好。

被毓筱拽走,红裳忍不住又回看了尸山一眼,心中在想着药王谷里的人……

全都是她熟识的人,有些或许就只是点头之交,但药老他们……

太不想要将他们留在这里被万虫咬噬,红裳始终看着他们,收不回目光……

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毓筱又何尝愿意将他们留在这里死后连个家都没有?!更何况,她心中还挂念着几个人……

蝶依正在药王谷里修养身体,姑姑定然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秦荆一直爱她许多年,自然也是不会离开……

是否,他们也在那里……

毓筱根本不敢想,她生怕会在那一堆尸体中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让她本就已经绷到极限的弦砰然断裂。

“先走吧,等有办法处理那些蛊虫了再回来。”

话说的很是冷静,让红裳躁动的心安定,可其实,只有毓筱自己知道,藏在她心扉中的戾气究竟有多重,已足以毁了一个安家!

*****

京城*守心堂

手足无措的看着屋子里乱成一团的丫鬟婆子,景心就这样愣怔的站在原地,始终都没有动上一动,她所有的心神都还留在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

都怀疑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可那样真实的画面,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留在她脑海中的残像还没有散去,那一幕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的匪夷所思!

从七年多前将安宁接进皇宫住在她这里,对这个整日里沉默不语的姑娘,她总是诸多的心疼,总有种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的感觉……

或许是她太矫情,其实,比起安宁所经历的,她的那些经历也许并不算什么,可她却觉得: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就像安宁一样,只是一个木偶,而唯一不同的是,安宁是一个沉默的木偶,而她是一个乖巧的木偶……

她是皇家的公主,可父皇并不缺女儿;有做尚书的外公,可他却只在乎能继承帝位的哥哥;贵为贵妃的母妃,却整日里都在算计着后宫的女人,从来都顾不及她……

所以,她一直都很懂,想要活下去,人只能靠自己!

其实,都说哥哥懦弱,可只有她知道,哥哥有多聪明,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懂的用懦弱来伪装自己,以避免外公笑里藏刀的不怀好意。

可命运,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他!

无厘头的,宫变发生的好没道理,因为她知道:天哥哥从来就不稀罕那个位置!所以,那一夜,她大胆的跑出去了,她想要找天哥哥问个清楚!

只是,她看到什么了呢?

那个人,真的是她的皇兄吗?

也许是保护自己的本能吧,她没有冲出去咆哮,即便是她的内心一直在呐喊,可她转身逃跑了,跑得那么快,回到了她的守心堂里,她紧紧的关闭着房门,顺着门瘫坐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害怕的双腿打颤,软的站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意识上的保护,她将这段记忆封存在最深处,就好像那一夜她没有出去过,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

但是,命运也没有放过她!

很快,宫变被重回京城的王叔粉碎,天哥哥没了踪影,就连六皇兄也被送往了冥楼……

说实在的,其实,听到这样的结果的那一刻,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然,很快,她就发现,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哥哥变成了太子,这本只是一场权宜之计,可父皇却驾崩了!

初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她只觉得像是听了个笑话,一个不要命的笑话。

可事实告诉她,确实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拿帝王的生死开玩笑,因为,父皇是真的没了……

对,是没了,而不是死了,因为棺椁里收敛的是龙袍,没有人知道父皇到哪里去了……

所有人都在怀疑京城里的各位权臣,一批又一批监视的人被派入各大府邸,监视百官的一举一动。

原以为,这样的风声鹤唳是想要找回父皇来,可渐渐的,她却发现了,根本就不曾有人在乎父皇是否安全,甚至,连一个担忧他的人都没有……

有一个瞬间的恐惧,她在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人心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沉默的问自己:景心,你是否担心他?

摸着自己的心口,得到了答案,却是连她自己也吃惊了。

她听见她告诉自己:没有担心!一个从来就不将她当作女儿的人,她为何要为他担心?

从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皇家无情……

后来,登基的一应事宜都在井井有条的准备着,她的心里是那么的疑惑,终于,她不长教训,又一次跑出去,想要去问一问清楚……

那一夜,是第二次,第二次看见那样的他,而哥哥就像是无缚鸡之力的破布娃娃,在他的利剑下染血、残破,最后断绝了呼吸……

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勇气,她的腿软的提不起劲儿,只能爬着将自己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她紧紧的捂着口鼻,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再没有比那一夜更长的夜,她就一直在屋角的灌木丛里躲到了天亮,一直到清晨的朝阳升起,她还是觉得像做了一场恶梦一样,不知道哪里是真,哪又是假……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了守心堂,她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不敢出去,恐惧将她一层又一层的包裹,她没有对哥哥的死感到悲伤,她心里有的,就只是恐惧、颤栗……

她怕的不能自已,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使劲的发抖,似乎要碎掉一样。

只是,他们都在议论些什么呢?

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容易记不住那句铁则,也难怪总是会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管住自己的嘴,似乎真的是一件极难的事儿。

这不,他们正在议论着新帝登基的事儿……

惊得一下子从榻上弹了起来,景心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些人。

“你们!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大约是她的样子太吓人,几位宫人“咚”的一声都跪在了地上,不是回答她的话,而是忙着求饶。

急切的想知道答案,景心是第一次这样没耐心的大吼:“快说!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被她目眦欲裂的样子吓得不由的后缩,一个小宫女磕磕绊绊的开口:“回、回公主,是、是新帝登基,皇上要登基了……”

“皇上?哪个皇上?”咄咄逼人的追问,景心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怎么会有新帝登基?哥哥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是说,其实,那一天真的是她做梦了?做了一场诡怪的噩梦……

可是,那样鲜血横飞的场面,真的是梦吗?

……

并不知道景心如此急切的样子是为了什么,小宫女被吓得不轻,不知道算不算是急中生智,她忽然想起,新帝可是公主的嫡亲哥哥。

“是七皇子,公主,是七皇子,七皇子当皇上了,贵妃娘娘现在已经是太后了。”

小宫女说的很急切,她只希望能赶紧逃过景心的魔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景心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确认,而确认的内容却让她迷惑,让她像是被抽走了气力,整个人软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新帝是七皇子……

那不就是哥哥吗?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梦?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连梦与现实都分不清楚?

……

陷入在自己的思维里越来越深,始终出不来,景心就这么目光涣散的坐在地上,面前跪着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跪着,没有景心发话,他们谁也不敢起来,只是在心中暗怪着自己这张嘴,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张张教训。

“哟,这是做什么呢?”

门外传来的男子声音很清越,让屋子里各自沉沦的一众人都醒了醒神。

茫然的看过去,景心看着那个走进来的人,微微发愣。

明明,就是一样的容颜,可她就是看不出哥哥的影子来,就好像,同一个皮囊里装上了不同的东西。

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把头低得更低了,都知道七皇子虽然懦弱,却是最容不得有人欺负心公主了,这一下子,他们可真是死到临头了……

果不其然!

“心儿,这帮小蹄子又怎么惹恼了你?要不要哥哥替你报仇?”

听着多么熟悉的话,可景心却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人,他虽然极力的在模仿了,可他却真的不是哥哥!

虽然哥哥也会说一样的话,可是从哥哥口中说出的时候,听着更像是逞强,而他……景心觉得,那是一种嚣张与霸气,是一种他说了会替她报仇就一定会的强横!虽然哥哥私下里也会做到,可人面上,他总是要显得维诺些,就更别说霸气。

这一刻,心是凉的,脑子里是“果然如此”的慨叹,可她最应该有的是悲伤,然而,却并没有。

她只是在想着:果然,那一切都并不是做梦!哥哥是真的死了,在所有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死了,也许都不会有人为他入殓,只是将他随手扔在乱葬岗,任由野狗啃食……

心是凉的,那是一种恐惧。

杀了哥哥换成他的样子登上皇位,原来皇兄竟是这样可怕的人吗?我们都是血亲手足,他怎么就能心狠如斯呢?

皇位就是那样好的东西吗?好到可以为了它手足相残,可以为了它戴上面具变成别人活一辈子?

景心问不出答案,因为她没有野心,她不懂。

但是她懂了另一件事——想要活,她就要将自己变成一个人偶,一个乖巧听话的人偶!

或许是因为两次惊吓已足够她成长,这一回,她的表现简直足以拍手称赞。

从地上优雅的起身,景心略带了几分不好意思,浅浅的笑了。

“不是的,哥哥,是心儿这些日子偷懒都不出去,好久没晒太阳,身子骨都不好了,这一下床就眼前一黑跌倒了,这才让他们都紧张的跪了这一地。”一转眸看向了宫人,她笑得眉眼弯弯,出口温柔:“好了好了,都说我没事了,快起来吧。”

从心底里感激公主救了他们,宫人都叩首谢恩急忙起身,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的退下去,离开这里就等于逃离了死神!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就像是好哥哥,景洐将景心从地上扶起来,口中碎碎念的教训着:“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如云儿他们?别总是犯懒,正该长身体,就要多出去走动走动。”

不露声色的点头,景心乖巧的像一只小猫,可是内心却犹如狂风大作的海面,尽是惊涛骇浪。

事实上,哥哥从来都不会念她,因为哥哥自己是极贪玩儿的孩子,或许只是因为没有玩过吧,哥哥对玩儿,有着近乎执拗的偏好,所以,他从来不对她的坏习惯加以评论。

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了他们更小一点的时候哥哥被逼着学习的事情,她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喃喃低语:“哥哥可要偷偷溜出去玩上一回?这也许是你登基前最后的一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