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镇里面的人唤我——阿渡。
或者就是喊我渡大人,渡那些人看不见的东西,怪力乱神的,或者是带来不幸的。
他们喜欢称其为妖怪,但是我们喊它们为‘物’。
已经是初夏了,蝉鸣阵阵,那些忽吵忽静的小虫子,隐匿在茂密的植被里,用自己熙熙攘攘的声音,点缀着这个世界。看似漫不经心,却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就像是如果我一日没听到他们吵闹,就会少了很多的乐趣。
我坐在楠木搭建的走道上,身侧摆放的是木叶亲手泡的新茶。
木叶才是厉害的人物,我只能发现问题,他却懂解决问题。
木叶知晓所有的事情,但是知晓和告诉是有差别的,他就喜欢打哑谜。
热茶的烟雾缭绕,云里雾里,似乎把我的目光都遮蔽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忽的,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问啊……’的呼唤,低迷细微,如若不注意还可能将其与蚊子声音混为一谈。
不过仅仅那么一瞬息,那呼唤就消失不见,好像是错觉一样。
木叶道:“最近的物真是安静。”
我喝口茶:“别高兴得太早。”
没过多久,屋外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豆大的雨点将地面尘土砸的粉碎,扬起一股腐朽的苔藓潮腥味。
我急忙躲进屋子,木叶早已温好米酒,赤脚走到我的面前。他足有一米九,却成天穿着祭神用的的白色长袍。时而,他细长的眸子微微合上,眼圈两侧却带着两缕细小暗淡的金纹,远远看去,更像是狐妖。
不过他和狐妖一点都不像,因为他没有那么骚包。
他倒了一小杯米酒递给我道:“你还记得上次的雨降小僧吗?”
我把酒喝下了,身子终于燥热起来,驱走那一阵寒意。闭上眼昏昏欲睡,脑海里却不住在回忆:“是那个为了狐狸嫁女儿,执意要下雨,结果差点把自己渴死的雨降小僧吗?”
“对,听说它最近在沈婆婆家里出现了,为了解渴,一连把沈婆婆的水缸里面的水喝的精光,结果被发现了,它最近忙着四处打水。只是希望它不要被人们发现,不然光看见水桶在飘,估计会出大事的。”
我问:“沈婆婆不是瞎了吗,为什么还能发现?”
木叶眯起眼睛,似乎喉头有点烧,脸也微微红润起来:“可能是用心看,而不是用眼吧。所以刚出生还不会使用眼睛的小孩,还有老到暮年的长辈可以发现吧。这些心灵纯净,而不用忙于生存的人。”
我觉得那个雨降小僧真是笨到可以,太乐于助人,结果差点害了自己。狐狸就是精明,懂得利用它这一点,开开心心把女儿嫁了,事成之后就没影了,一句谢都没有留下。
或许心存感激,才能活得心无杂念吧。
木叶打开电视,打算看看外面的世界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发生。
虽然古镇还是比较原生态,因为生活的都是老辈人,但是几乎家家户户还是有通电通水,只有沈婆婆这种孤寡老人,生活比较困苦的,才亲自去镇口打水。
那些年轻人要么跑到外地去读大学,要么去城市里面发家致富,以至于连家乡的生活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想,有朝一日,人们不相信妖怪存在的时候,可能连我们也会被埋没和摒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