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枝叶繁茂的树林中穿行,感受到一阵阴凉,这种阴凉不止停留在皮肤的表层,而是透过毛孔直接渗入骨头。
“怎么这么冷?”罗修边走边哆嗦。
“阳光都被遮挡在树林外了。”巫萨环视着四周说道。
“没理由啊,以现在的气候即使是在树荫下,也不可能这么冷。”罗修疑惑的说道。
“也不是不可能。”傅嘉丘边走边说。“假如这里长期没有受到光照的话,如此阴寒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表示怀疑。”罗修说道。“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这些树木即使再怎么繁茂,也不至于将阳光完全遮挡在外。”
傅嘉丘停了下来,环视着四周。
“怎么停下来了。”巫萨看着他说道。
“罗修说得很对,以这些树的茂密程度来看,的确不足以将阳光完全遮挡在外。”傅嘉丘说道。“不知道你们感觉到了没有,我们好像一下子从白天进入了黄昏。”
罗修和巫萨他们面面相觑。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去注意。”巫萨说道。
傅嘉丘眉头紧锁。
“看来我们可能已经进入了幽暗谷了。”傅嘉丘说道。
“不可能。”罗修摆摆手说道。
巫萨和船夫将目光集中在罗修身上。
“说说看。“傅嘉丘淡淡的说道。
“既然叫做谷,自然有下坡路,可是直到现在我们都一直在一条水平线上走。”罗修斩钉截铁的说道。
“或许前面就是下坡路。”巫萨说道。
傅嘉丘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那片绿荫,在昏暗的光线下,他感受到了难以言表的抑郁。此时巫萨轻轻摁着他的肩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道:“这里不是养尸场,放心。”傅嘉丘耸耸肩答道:“我从来没有担心这个。”巫萨摆摆手说道:“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养尸场是什么地方?”罗修问道。
“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船夫说道。“那里是朝圣者养尸体的地方。”
罗修似懂非懂的看着船夫。
“那个地方不说也罢。”巫萨作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说道。
“我想到树顶上面去看看。”傅嘉丘突然说道。
巫萨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上面的风景应该跟下面差不多吧。”巫萨半开玩笑说道。
“所谓登高望远也是我多年的习惯。”傅嘉丘笑了笑说道。
“你以前不都是通过爬树来躲避危险的吗?”罗修问道。“现在四周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这是两码事。”傅嘉丘说道。
“你爬树到底想证明什么?”罗修问道。
“证明这里到底是不是幽暗谷。”傅嘉丘说道。
“让我来吧。”巫萨说道。“攀爬这种活,你玩不过我。”
“这一点我承认。”傅嘉丘笑了笑说道。
说完,巫萨选择了一棵离他们最近的树,然后动作利落的爬了上去。傅嘉丘看着动作灵活且直接娴熟的巫萨,内心不由的佩服了起来。很快巫萨便钻进了茂密的树叶当中。“你想看到什么?”巫萨的声音从茂密的树叶后面传了下来。
“看看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傅嘉丘回应道。
“你也太无聊了吧,天空的颜色要么就是蓝色灰色,要么就是黑色。”罗修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
傅嘉丘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传来了巫萨的声音:“天空是浅黑色的,但是没有星星和月亮。”
“罗修,现在是什么时辰。”傅嘉丘问道。
“下午申时”罗修看了手表一眼说道。
“具体一点。”
“下午四点三十二分。”
“照理说,现在太阳照射的位置应该是在赤道以北,没有理由太阳会在这个时候下山。”
正当傅嘉丘做出各种揣测的时候,又传来了巫萨的声音:“好奇怪,我们的头顶上方是黑色的,但是不远处的天空却是一片明亮,这里好像被一大片的浓云给遮住了。”
“浓云的范围有多大?”傅嘉丘朝上面喊道。
“形容不出来,一大片就是了。”巫萨说道。“而且它好像静止不动。”
“这片云看来不简单。”傅嘉丘皱着眉头说道。
“你在怀疑什么?”罗修问道。
“我觉得我们已经差不多要到深水潭了。”傅嘉丘淡淡的说道。
“深水潭不是在幽暗谷之中吗,可是我们现在连幽暗谷都没有到,怎么可能到了深水潭?”罗修疑问重重。
“这片浓云很可能是那条龙制造出来的,也只有它有这种本事。”傅嘉丘说道。
此时,有传来了巫萨的声音:“好像下雨了。”
“你可以下来了。”傅嘉丘喊道。
巫萨应了一声。
“会不会是对流雨?”罗修问道。
傅嘉丘摇摇头。
“对流雨层不会静止不动的,而且对流雨经常伴随电闪雷鸣,我们完全感受不到。”傅嘉丘说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
这时候,巫萨已经从茂密的树叶当中钻了回来,很快回到了地面,身上有被雨水“袭扰”过的迹象。
“怎么样?”船夫问道。
“外面的雨好大。”巫萨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听到了从树林外面传来的唦唦声,因为树林中枝繁叶茂,雨水没有直接落入林中,偶尔从缝隙当中滴落的雨水也是稀稀疏疏的,对他们的行进构不成影响。天黑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多了,很快四周便陷入了黑暗,他们不得不打开手电筒在黑暗中穿行。穿行中他们发现树林越来越稠密,甚至到了要从树与树的中间挤过去。
“印证了鲁迅先生那句话。”罗修说道。
“什么话?”傅嘉丘问道。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为了路。”罗修说道。
“基本也就这么个意思。”傅嘉丘笑了笑说道。
“鲁迅先生是谁?”巫萨问道。“是不是白彝族人。”
“不,他是汉人。”罗修说道。“一位汉人作家。”
“哦。”黑暗中传来了巫萨的声音。
树林外面大雨滂沱,树林内却极其阴寒,只有少量的雨水渗入进来。他们的血液循环因此受到了影响,所以傅嘉丘鼓励他们加快步伐,运动量一增大,体内的热量自然会散发出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模糊之中看到了影子宛如一个在地面滚动的毛球。傅嘉丘立即将手电筒的光束射向那个在地面滚动的影子。
“好像是一只刺猬。”巫萨说道。“它身上有无数竖起的毛发。”
“好像不对,有竖起毛发的不一定就是刺猬。”罗修说道。
“我觉得它倒像是一只硬毛鼠,它可是濒危动物。”傅嘉丘说道。
这时候,那个滚动的黑影加快了溜动的速度。
“它要跑了。”船夫说道。
“管它是硬毛鼠还是刺猬,把它抓来看看不就知晓了吗。”巫萨说道。
说完,巫萨便朝着目标直奔而去。
“给我一点照明。”巫萨边跑边喊。
“跟上去。”傅嘉丘说道。
他们几个人紧跟在巫萨后面。
巫萨的速度明显超过了那个滚动的影子,而且它好像也没有意识到有人已经在背后跟上来了。巫萨很快来到了影子背后,几乎是伸手可及,他毫不犹豫的往上扑,就在这时候,黑影突然加快了奔跑速度,它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突如其来的威胁。黑影滚动的速度尽管快乐不少,却还是没能跑过巫萨,巫萨一只手从它身上扫过,那个黑影吱的一声,像是某种鼠类的叫声,一溜烟又摆脱了巫萨的抓捕。
“妈的,我看你往那跑。”巫萨有点气恼。他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黑影在树林中灵活的滚动,几乎如履平地。巫萨不一样,他身形庞大,还要避开一些树木,然后从中穿梭,明显影响到了他追击的速度。但巫萨不死心,他一位堂堂的白彝族卫队队长,居然被一只小动物给耍啦,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傅嘉丘他们紧跟其后,只见巫萨上串下跳,时而展开双手向前扑,时而张开双手向前扫,完全被那只不明的小动物耍得团团转。
追着追着,滚动的黑影突然间腾空而起,巫萨见状,整个人往前一跃,猛扑了上去,双手刚好抓在黑影的身上,只觉得手中的东西毛茸茸的。巫萨紧紧的抓住它,但又不敢过分用力,生怕将他弄死。
“小东西,我看你往哪里跑。”巫萨得意的说道。紧接着他有嘀咕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摸起来这么舒服。”
四周一片黑暗,他将捕捉到的猎物捧在手心,却不能瞧出它的具体模样。
“别动。”巫萨感觉到猎物在手中不断的挣扎。“再动我就捏死你。”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那只猎物,浑然不知他再往前一步的话,便会跌入一个万丈深渊之中。
此时,傅嘉丘他们赶了上来。
“抓到了。”巫萨得意的将猎物伸到傅嘉丘他们面前。
这时候傅嘉丘拿起手电筒往前一探,光束落在了巫萨的背后,傅嘉丘顿时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