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解祤忧:书绝天下,泪断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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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半路被劫

公玉鄂拖走后,她便没了心思练剑,自己这身子骨,哪怕再练百年,要想打过韩馀夫蒙,还是天方夜谭。她不是怕什么,若修鱼真将她送走,送给韩馀夫蒙……她觉得自己不能死的太冤屈,一定要在被他杀之前说几句话。

但她这剑法,能挡他两三招就不错了,可这短短的三招时间,她没法将事情说个清楚。更只怕就算她说了,依韩馀夫蒙的性子,又怎会听她的?

琉璃过来将她的剑收好,她便问道,“汗王还是不见我吗?”

琉璃面露难色,只说,“汗王一直陪着雅夫人。”

自然琉璃无法传话,也就更不会有时间见她,解忧轻轻苦笑,这么多天,她三番几次求见,他却连见一面都不给她。

他何时绝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三日,就是韩馀夫蒙要人的日子。

夜空,繁星漫天。

解忧无法入睡,出来,坐在草上,看着这些星星,突然就觉得自己心中空洞不已,曾经还有些奢求回晋国,现在,晋国这两个字,好陌生啊。她想在奴桑安生的过日子,也不能了。

她算什么呢?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能随时转赠的物品,当时来奴桑时被说是晋国战败进贡的女人,现在又是一个不受宠要赠送他人的嫣支。

她想了好多,可发现她谁也无法怪,只能怪自己,前者,是她为了一个人自愿上红鸾车前来和亲,后者,是她明知真相良心谴责,间接放了韩馀夫蒙而酿成的果。

她不知会变成现今这样。

背后忽然多了一抹人,她清醒回神,往后瞥了眼,顺口叫唤道,“琉……”

却是少正修鱼。

只有他一个,身边再无任何人,连纳达都未跟随。

她收回住惊讶,方才想的多,竟一下没了要见他的急色,她起了身,缓缓行了一礼,缓缓轻声的音调,“拜见汗王。”

“解忧,你可不可以不把我当汗王,就像以前,是朋友。”

她牵强温和的笑,“可你是君王,曾经有一个人也这么和我说过,我信了,可那人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君王的架子,有生杀予夺之权。我不敢轻易再信了。”

他似乎知道她所说之人是谁,凉声道,“不信,不信他也好。”声音再冷了些,“半月前,在韩馀夫蒙提出那条件时,我以你的名义上书晋国皇帝,望他能允你回晋国,他遣使臣送来了回信。”

她忽然有些怒气,“我没有说过要回晋国。”

即然他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可不过问她,不与她商量,他凭什么替她这样做决定?

她不要回去,不回去,不去继续做公主,哪怕是待在奴桑一辈子,也不要回去看着那个人三妻四妾,更不要看着别的女人有那人的孩子!不要!

面对她不冷静的话,他显然沉然冷静,将信拿出来,“他并没有应允,反而同意将你送给韩馀夫蒙。”

信,就在她眼前。

她顿了顿,生生抑制住自己,不要去看,别看,皇甫衍就算喜欢上了别人,日日宠爱,就算他能不念曾经与她有情,也不念曾与她有过孩子,也不会这样,他不会这样对她……

可她还是看了,拿信的手发着抖。

那么熟悉的字迹,是他亲笔所写,他曾经一笔一划教她写过的字,每一个她都认得。

信中内容,说的好听,望奴桑能止干戈,把她送过去,能止乱吗?能吗?

即便不爱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就这样随意将她送人……

“晋国对此事的态度,是袖手旁观。”少正修鱼不愿再打击她,但不得不说。

是啊,旁观者。

皇甫衍能派喻憷前来助少正修鱼为王,但别的事,若没好处,却没那么好心思去插手管,如今奴桑有乱,哪个不是围坐观看局势。韩馀夫蒙又当众说要她交换,她便已是个烫手山芋,晋国倘若同意把她要回去,岂非是公然与韩馀夫蒙作对。

韩馀夫蒙既然自立为王,已然是奴桑另一个汗王,他有属地有兵马,来势汹涌,铁骑所过之地,都被他收入囊中,任谁也无法把他当造反的贼子看。少正修鱼镇压不了,又打不过他,拿他无可奈何,被逼到这个份上,只怕早已默认这第二个汗王的出现。

皇甫衍也不傻,如此局势下,同意此事才是最好的决定。

她在中间又能算什么,就是一件被一群权势的男人当做交易的物品!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

解忧缓缓看向少正修鱼,尽量平和自己心境,“那你呢?当真要把我送去巴属?”

“韩馀夫蒙说,若满足他条件,他愿退回巴属,一年之内,与我修好,不再进犯。”少正修鱼轻灵了音,“他唯一的条件,就是你。”

这个条件,确实诱人。

只要拿一个女人便能换一年相安,对有些人来说,这一年可以做太多事,绝对是求之不得,谁又会不愿意。

“韩馀夫蒙的话,你们也信?”解忧将信退还给他,冷笑了好几声,“你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拥有生杀予夺权利,从来只让人遂他们的意愿,何时会顾及别人!

她侧过身,再次看着天空星月,忽然就说,“是我放了韩馀夫蒙,才惹来这么多变故,即是因我而起,我便会承担一切后果。三日后,我去巴属。”

三日之后,她没有特意装扮,身着自己平常的服衫,上了前往巴属的红帘车轿,外带十几车美酒财宝,由乎悛带五百人护送,也没有任何人给她送行。她没有带琉璃,明知是送死,不能让琉璃随她冒险。

一队人行了几日,外面又已是天黑,随行之人她谁都不认识,也未与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待在车中,今夜,如往常有人送来了膳食。

她正要将就着吃两口,外头忽然很是吵闹,她听到些有关狼狗之类的字眼,还说杀了炖着吃,又听到乎悛的声音,“连只畜生都抓不住,我来!”

随后便是那狼狗一声嚎叫。

解忧再也坐不住,慌忙跑了出来,看到一圈围着的人,中央正是乎悛与那只狼狗,料想乎悛空手不敌狼狗,反被咬了一口,眉色连连有怒,“拿刀来,我还不信治不了一只畜生!”

解忧是时开了口,“乎悛将军。”

听到声音来源,乎悛看向她,所有人便也看她,从她上车便不曾下来,也不开口说话,这百多人也只有她一个女子,如今她现身出来,那些不曾见过她的侍卫,又多瞄了她好几眼。心中暗叹,原来这就是要送与那韩馀夫蒙的女人,确有几分姿色。

乎悛见她在,不太好开杀戒,便问道,“嫣支可是有何吩咐?”

解忧却只是看着狼狗,简单明了,“这只狼狗,我要了。”

“这只狼狗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跟了我们这队伍好几天,还偷吃东西伤了人,凶恶无比,野蛮得很,末将怕它会……呃……”

话还没完,众人却已是目瞪口呆。

乎悛口中所说凶恶又野蛮的狼狗,此刻,正摇头摆尾的在她裙琚下,呲开笑容,乖顺温柔。哪里还是刚才咬人的凶狠模样。

这……不正常。

连乎悛也无法再说下去,手上还有狼狗咬过的牙印,这狗怎的偏在她面前温顺。弄得围观的人都觉他降服不了一只小畜生,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解忧没有多余的话,带着狼狗便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解忧便笑开了,温柔的抚了抚阿穆尔的毛发,“你这小东西,还真是不听话,为什么跑出来,还偷吃东西,是不是没人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阿穆尔发出咕咕的声音,趴在她身边。

她摸了一下它肚子,也不知是多久没吃东西,成了这干瘪的模样。方才乎悛说它跟了队伍好几天,她想一定是它饿急了,才会去偷吃,别人又要抓它,它只有咬人。

解忧忽然有点小小的感动,说不定它就是在跟着她,但也说不定,它嗅到铃铛的味道,不会是跑出来找铃铛的吧……

她拿起案几上的食物,整个盘子都端给它,阿穆尔撇了一下头,不理会,仍旧是懒懒的躺着。

“快吃啊。”她纳闷,把肉凑到它嘴边,它却又把头撇到另一边,鸟都不鸟一下盘中肉,厌恶极了。她更是不解,这不是它最喜欢的吗?

莫非……跟她耍性子?宁愿饿着也不吃?

她撕下一片小肉,逗了逗它,佯装生气道,“你要是不吃,那我吃了。”说着,便往口中送。

阿穆尔看着她,忽然一声轻叫,一个跃身从她身边横过,她疼叫了一声,手背一阵刺痛,肉也掉到了地下,她惊讶几分,再看自己的手,俨然有一条抓痕。

阿穆尔一直对她叫。

她握着疼痛的手,不明白它在做什么,好端端的,干嘛抓她,却又见它叼翻了所有的膳食,蹲在她面前,很是无辜,无辜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它才好。

目光,看向今晚的膳食,明明前两夜的膳食也是如此,并未不同。她听说狗的嗅觉极为灵敏,能察觉出危险的物体,莫非是今夜这膳食……

“嫣支,出了什么事?”

外头,响起乎悛急切的声音。

方才阿穆尔乱叫,再加上她那尖叫,在这马车狭小空间内,总会让人联想什么,不惹来人才怪。

她酝酿了一把桑音,“没事。”

乎悛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只有一声没事的柔声传出,也就这两个字,听她多说些话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他便也不多问,道,“那嫣支好生歇息,若有事,随时叫唤。”

里头没回音。

他之前因她不说话而以为出了事,进去过一次,但被她训了一顿,此刻他不好再冒犯进去看,只得悻悻走开。

车内,解忧收拾了一下凌乱的盘面,将食物残渣用布包好,放到一边藏好,空盘子交出去,让人看着以为,是她和饿了几天的狼狗把食物吃完了,一点都没留。

等到时候差不多,息了烛火,她却是没睡,手中紧握着那柄红色短剑,听着外头的动静。已是夜深人静,她只听外头又轮到值守换岗,偶有轻声交谈,便再也没了什么。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其他动静,她有些迟疑,心道,会不会是自己胡思乱想弄错了?可不能就因为阿穆尔行为异常,就断定有人给她下药。

如此一想,她有些昏昏欲睡,似乎还闻到有点淡淡的香味,若是不仔细一嗅,还察觉不到。忽然,她心中一惊,她这马车里没有用香啊!

她努力想着支撑着眼皮,却使不出半点力气,身旁的阿穆尔早没了动静。躲过了膳食,却没想过还有这后招,她一下又觉得天地都在动,慢慢的动,更让人晕眩,她再次心中一颤,是马车在缓慢移动!

难道,外面没人发觉?值守的侍卫呢?

没过多久,她开始昏昏沉沉,直至完全睡去……

第二日她缓缓醒来,外头早已是午时烈阳。

看向四周,仍然是在马车内,身旁也不见阿穆尔,若非车外的打斗声,她快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只是,打斗声?

她掀开一小角去看,不知外面是哪个荒郊野岭,只有她这一辆马车尤其显眼,在马车周围,有两拨人在执剑相斗,虽都是黑衣蒙面,但他们似乎都能分辨自己人,都让她差点以为他们是不是分赃不匀窝里反。

但这些人,好像只是劫走了她……

后来仔细看了看,这两拨人的服饰还是有些不同的,她可以确定是两方人,至于为什么斗,难道因为她?

还没整明白过来,一抹黑衣人忽然的掠上马车前面,拿起缰绳,黑衣人没发现她已醒过来,只顾驾车要逃离,不多久,另一抹黑衣人上来,把人拉了下去,偏不让对方得逞。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两个人在马车面前,不,是在她面前秀武动,剑走偏锋,谁也不让谁半分,她料想,这两人定是两拨黑衣人之首。

很快两人过了数招,其中一人略有不敌之势,下了狠心,生生把另一人扯下马车,再然后,两个人在地面上又打。

解忧心中一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们爱打就打,她可没功夫看他们打架,管他们劫她做什么,是时候她该反击了,于是,快速钻出车内坐稳,拿起缰绳赶车逃命!

她华丽丽的驾车从两拨人之间穿梭而过。

正斗得厉害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双双停手,狠狠剜了对方一眼,一声喝令,“追!”

解忧驾着马车,在草地上疯狂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不管怎样,逃命还是最重要的,念及此,她不忘往侧边回头看看,两拨人早已停止打斗,纷纷夺命似的快追向她。

她吓得心脏跳,逃的更快了……

驾着马车一路颠簸,解忧觉得后面有点不对劲,再往后一看,大部分黑衣人追不上来,被甩得老远,这让她很欣慰,只是,马车顶上的这两个……?

她暗骂,槽!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上来的,阴魂不散,即便追她也不忘在车顶上动手!

噼里啪啦的声响,她能想到马车已破碎不堪,轰彻一声,马车木板一片片往外飞,直至最后只剩空荡荡的底板。她拿出短剑,借势骑上马儿,奋力往后将马与车的连绳割断,然后收剑,赶紧骑马离去。

马车没了马儿带着,连连颠簸,相斗的两人不得不停下,飞跃下马车。看着破败停靠的马车,再看她远去的身影,却是无法再追得上。

正想撤离,事情再有了变故,两人都愣住,她竟然又回来了?

不对,这马蹄声绝不止是一匹马,而是……

两人看着她身后的人马,更是一讶,这少说起码也得几千吧?

其中一人想了一瞬,这里快要靠近途仑,这些人要么是韩馀夫蒙的人,要么是少正修鱼的兵。或者,还有第三种可能,途仑是奴桑边界属地,有些靠近途仑的附属部落因为朝政内乱,趁势割据,持观望的态度,自持佣兵,占了一席之地,既不依附少正修鱼,也不投降韩馀夫蒙。

莫非……

没有莫非了,看她如此逃命的架势,这些兵马定然不会是韩馀夫蒙与少正修鱼的人。

解忧也是被整的莫名其妙,她好不容易逃离虎口,却正面遇上这几千人,她还没说什么,那几千人的首领就大喊发令要抓住她,重重有赏。

请问,她得罪谁了?

原本只有几百人冲上前抓她,但她逃的快,拼命又往回跑,那首领似乎不高兴,一声令下,人马全部出动……

后有两个黑衣人,前有追兵,侧边也被那些追兵快速包围,再不冲出去,就成瓮中之鳖。

解忧没得选择,两个黑衣人也不傻,孤单之势不能与那些人冲突,其中一人更是精明,只那么一瞬,稍稍施展最快的轻功,趁她过来那一刻,直接翻上她的马。另一人则想了其他法子,最先追过来的是骑兵,那人只得与那些兵纠缠了一阵,才撂倒一人,以最快之势骑马冲了出来。

坐在她身后的黑衣人忽然环过她腰间,抱紧了她,她一惊,怒道,“你放开!”

“美人果然很抢手。”桑音醇厚,黑衣人却是温笑,还是没有放。

他这混蛋流氓,她怒极要去拔剑,他很快单手阻止,反而握住她的手,他选择了一个称呼念她,又是笑的模样,在她耳边,有几分喘气,恢复了平常的音调,“冥姑娘,我不对你怎样,借我靠一下。”

“你……”通过声音,她认出了他。

天色降黑,后面也不见了追兵,再看跑了一天累得口渴伸舌头的马,她在附近找到水源,让马儿歇了歇,又抓了些马草喂养,若是那些人再追来,还得要靠马。

看去山堆那边,流丹自己弄好了他的伤,她隐约见到是伤在肩甲,是被那些追兵送了一箭。她没去帮忙,守着马儿,离他有些距离。

两人都默不说话。

解忧一直看着周边,四处观察地形,看能否辨识方向,流丹能看出她的心思,便道,“冥姑娘,这里野狼多得很,你一个女子怕是无法应付,那些追兵一时半恐怕不会放弃,所以,你最好别丢下我。”

她正要反驳,忽然另一把桑音却是冷嘲着传了过来,“丢下了你,也还有我。”

这声音……

她往侧边一看,不知何时站了一抹人影,正是那之前另一个黑衣人,她逃的匆忙,没管这黑衣人去了哪里,不想,却在此时现身。

流丹顿时蹙眉,警惕了起来。他受了伤,这黑衣人若趁人之危……

但那黑衣人却也不动,只是静静站了会儿,似乎察觉流丹有伤,又看向解忧,才缓缓朝她走去。

黑衣人也提防着流丹,直至走到她面前,对她轻声说了句,“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已经知道这人是谁,看他身上,有些破碎的痕迹,想必他冲出那些追兵包围,也受了伤。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和流丹动手。

只是,他们两个,干嘛要劫她?

黑衣人见她还好,便也离了她些距离,坐下,时时刻刻警惕着流丹。

解忧这时忽然有些想明白,他们两个倒是好,一个在她膳食中下药,一个用迷药,不整死她不罢休是吧。果然没一个好人。

流丹盯着这蒙面男子,忽然悠悠开口,“不知阁下,是奴桑哪位勇士?”

那人冷笑,“先管好你自己,别管得太多。”

流丹反唇讥讽,“奴桑汗王既将她送人望止战乱,阁下却过来劫她,有意阻止此事,到时那韩馀夫蒙若是见不到要的人,定不会轻易罢休,只怕与汗王的关系更是要水火不容。在下想,阁下若是汗王身边之人,做了这事,岂非是背叛?”

那人还是冷一句,“关你什么事,别用你自作聪明的心思去猜我。”

解忧忽然轻轻嗤冷一笑,算是明白这两人为何要劫她,只怕是奴桑不够乱,要用她来乱上加乱。

两人纷纷看她,不明她笑的是什么。

“无聊幼稚。”她开口,放轻了音,“两个大男人,正经事不做,却专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好意思吗?”

“见不得人?”公玉鄂拖冷声,“少正修鱼做的事,何尝不是卑鄙无耻,你失踪一天,可见乎悛有派人来找过?”

经他一提醒,她才觉有点不对,她被人劫走,好像是没见人来寻过,连点找她的影子都没有,是乎悛找不到还是故意不找?

公玉鄂拖又不屑道,“明天过后,你就会知道少正修鱼也只是利用你。”

她只觉不好,若没有变故,按路程来算,明天她就该出现在韩馀夫蒙面前,可是她现今人不在,乎悛拿什么交给韩馀夫蒙。

难道还有她所不知道的?

只是,莫说明天,她今晚都是难过。

流丹只知她与这人怕是认识,却还是无法猜出其身份,料想这人说的明天,定然会有大事,如此想着,眼睛无意间却是在观察周围。公玉鄂拖也没心思要猜什么,除了时不时看望四周。

四周,风吹草动,婆娑沙沙。

解忧只觉有风,背后一阵发凉,他们这眼神,不会是在想着他们的人谁先来吧?然后好把另一个给弄死?

念及此,背后又冷了些。

流丹与公玉鄂拖忽然都不顾及伤站了起来,眉色之间皱得不是一两点,居然也有点怕。解忧不明,差点以为他们要干架,只得跟着站起,小声问道,“怎么了?”

流丹忽然张了抹笑容,“原来除了阁下与我,还有人也对美人感兴趣,蟑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有趣。”

解忧瞪了他一眼,非得话中有话,说的直白点会死?

公玉鄂拖只知有很多人在暗中,却不知身份,问道,“你知道是谁?”

“在下猜的,但八九不离十。”虽说两人是敌对关系,流丹还是有礼相告,但这句话在解忧看来还是废话。

流丹又说,“来人太多,阁下受了些皮肉伤,只怕不好应付,还是早早离去为好。”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老子手底下抢人。”公玉鄂拖斜了他一眼,“要走也是你走,看你这模样,伤的也不轻。”

流丹温笑,“在下也想试试在他手下抢女人。”

说着,两人已走近她左右,像是护航。

解忧撇了这两人一眼,敢情这两句话,就把他们从敌对拉到了朋友,要一起对付来的人,对付完了之后,两人再凭本事夺她?

有意思吗?

风声又大了些,她听到些不同寻常的音,定眼一看,四周忽然都是晃眼的黑影,再然后,便靠的很近,她看着见这批人也是黑衣,自成一派的风格,大约数十来个,出手迅速,目标是她。

但率先出手的十多个黑衣人却是向公玉鄂拖与流丹袭去,等那两人招架之下无暇分身,忽然的一抹黑影闪现在她旁边,一招便是要去抓她走。

解忧早有防备,一转手腕挣脱这人,与黑影纠缠几招,约摸着这就是这第三批黑衣人之首,不管是谁,她不会跟任何人走,便拔剑抵挡。

流丹见势,怕她敌不过,剑花一转,帮她挡了那黑衣人好几下,趁空档对她说过,“再坚持一会儿。”

她知两人并不出狠招,只是拖延,定然是在等自己的人前来支援,她当下也不明这第三批人的来历,此刻只能与两人一起共同进退。这批人并不伤她,却对流丹与鄂拖皆下了狠力,至两人伤上加伤。

不多久,周边果然再刷出两拨人,解了三人的围困之势,有了自己人支援,又有公玉鄂拖在前抵御,流丹便有了空暇,不待解忧反应,一把拉过她,悄悄往另一边带,流丹的人也开始边挡边撤。

公玉鄂拖正在抵挡别人,见她被流丹带走,差点气结,顿时骂了流丹好几声,果然就不能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联手,自己拼死拼活挡着,他却趁机耍心机。

想带人走?没那么容易!

第三批黑衣首领顿时不再攻击鄂拖,立即朝流丹等人追击,鄂拖一想,便也带人去追。

流丹带着她往另一边离开,留他的人断后,不多久,甩了那些人好些距离,解忧并未反抗,一直随他走。

直至隐约不见后面人追来,她忽然加快了脚步,短剑锋刃一转,直接横在流丹面前,她一声质问道,“你劫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流丹停了停,看着脖子下的短剑,有些笑的模样,“我当然是在帮你逃离虎口,帮你回晋国,你不乐意吗?”

可笑,明明是为他自己,却偏说是帮她。

他的口中有过几句真话吗?更莫说对她说真话。

解忧婉转道,“你愿相助,我自然乐意,只是,我可没有什么回报。”

“若换做是别人,我定然有所求,但既然是冥姑娘你,就不必回报了。”流丹笑而更暖。

解忧看向那些快要追来的人,“你既然不求什么,我也没什么要跟你说,就此告辞了。”

说着,放了剑,就要独自离去,流丹心知又被她摆了一道,哪肯让她走,横到她前头,温笑的面容,“这夜路难走,猛兽又多,不知冥姑娘要去哪里,不如让在下陪你?”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陪你个头。有他在旁边,她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解忧挑了一下眉色,看向他,一声好笑道,“我要去找韩馀夫蒙,你也要陪我?”

流丹忽然稍稍讶异。

她不是恨着韩馀夫蒙吗?不是一直想要他死吗?甚至假传遗言,再拿出真遗书,让他落入圈套说出篡位两字,那日又使计令韩馀夫蒙当众辱她,她把韩馀夫蒙害得如此惨,竟然要去找他?她是去送死吗?

想了顷刻,流丹才觉她应该是为了甩开自己,才骗他这样说,恢复面容不免又是一笑,“你不会去找他的。”

“我去哪里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懒得与他费口舌,趁那些人追上来之前,拿剑指着他,放了句狠话,“你若跟着我,休怪我不客气。”

不待流丹再多说话,她必须得赶紧寻个方位逃离,哪知想着从哪里走最好,才收剑转了个身,身体突然被定住,再也动弹不得。

她大意了。

“冥姑娘,既然你想回皇甫衍身边,我一定亲手将你还给他,但现在不行。”流丹眯笑着眸子,“冥姑娘,得暂且先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说着,将她抱了起来,往一方向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