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辍也一改脸上的痛苦神色,也不用李善拉,踉跄地站了起来。
“鬼影,我父亲的贴身护卫,武师。刚才我进来时,他就进来了。”
上官辍一抹嘴角的血渍,拍打了身上的尘埃,继续道:“那方大人来我家要求联姻时,我并不在场,所有都是从我父亲那里听来,也知道他肯定还对我隐瞒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一整天都让鬼影跟踪我。”
“但我上官辍,咳,说话算话。既然我输了,我一定竭尽全力,拒绝这桩婚事,帮助你和那方大小姐逃出去。”
“怎么做?”
“我们这样……”
过了桥,并过了长长的花园小径,李善跟着上官辍,最后到了上官家的后厅。
上官家的后厅是供给上官家的家属,下人们居住的,分为左右两庭。左庭住家属,右庭住下人。
中间被一个方正广场隔开。
声势浩大的晚宴就在这大广场上举行。
李善和上官辍进去时,只见灯火辉煌、酒桌满了广场,人群来来往往。由一条中轴线分开,右边的酒桌喧闹声,划拳声,骂街声不断,左边则是小口慢咽,斯斯文文,谈笑有度。
左边是上官家属,右边是上官家仆。
“哎呦,公子来了,请上座,我们等你好久了呢!我们兄弟几个,就先祝大公子您新婚快乐,旗开得胜啊!”
“公子,今晚你是主人,请这边走。”
一进场,上官辍就被左右两边的人围住了,他身后的李善却是备受冷遇。
随着人们的献媚声越来越多,提到“新婚”、“洞房”,“方大小姐”等字眼,李善的脸色越来越阴暗。
他一语不发地闷在一边。
“李善兄弟请找一个位置等待,等时间到了,我们按计划行事。记得不要喝醉了哦。”
李善低低地答应了一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四周的人因为他是上官辍带来的人而不断敬酒,而他一概不接,目光阴冷,吓得他们不敢再献媚。
上官辍则是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下没进了人群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方紫月她怎么样了?她应该就在这附近吧?她该不是怪我不说一声就走,才答应和这上官少主成亲的吧?”
星光点点,一轮明亮的弯月映照。
忽地月亮又变成了方紫月那浅盈盈的笑,李善想起一路来和她的酸甜苦辣,想起她的撒娇,她咬自己的那一口,忽地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虽然痛,但是滋味很甜呢!
李善把迷茫的目光向四周投射去——
人好多,他们都在笑着,喝着,吃着,好热闹啊。
但好陌生……
突然的,人群里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但很快又消失了。
是她吗?
“紫月……”
李善再也坐不住,跌跌撞撞地往人群里挤去,急匆匆地要看清楚。
“兄弟,兄弟……哎,我说他是不是疯了,看着天上就哭?现在他这是要去哪?”
“他可是大公子邀来的人,别拦着,得罪了人家。”
同桌的人议论纷纷。
同在一片月光照耀下,离热闹非常的后厅孑然相反,中厅里却是一片死寂。
偶尔有不甘寂寞的猫头鹰咕咕地叫着。
上官家主的书房,仍亮着微弱的灯火,一个焦急的人影在里面走动。
一个影子突然从外面窜了进去。
“家主。”
影子到房间里停下,半跪在书桌前的地毯上。
“鬼影死了!”
房间内靠墙两张书架,对着一方长桌。
来的是一个黑衣人。
他的这话,是对长桌后书架前,一个面色冷峻,双鬓发白的老人说的。
老人正站着,看着他。
这老人就是当今上官家主,上官苍!
“怎么可能?!鬼影他可是有黑衣武师下乘境实力,怎么可能……而且,辍儿不可能伤了他。”
“属下与鬼影约定,他每半个时辰就要向属下传递辍少主的动向,但就在刚才,属下久久没有接到鬼影的回应,便去查看。谁知发现了他的尸体……他被人从身后用匕首捅死,现场也没有反抗的迹象,只发现了这个东西。”
黑衣人说着,走上前去,从他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木质令牌,递给书桌后的的上官苍。
上官苍接过一看,只见这木质令牌上,赫然刻着一柄凸出的红色重弩,上面还配有一个偌大的白色骷髅头装饰。
令牌上弩的颜色红得像血,弩的纹路很是细腻,恍惚间还能看到这颜色在缓缓流动!
“家主,这令牌背面本来刻有红色的字,‘冒犯杀人,无奈之举。魔物退治,加倍偿还’,但不知为何,现在就没有了。”
听着,上官苍手里把令牌翻了翻,忽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对黑衣人道:“这件事不可跟任何人说,先好好安葬鬼影的尸体,你下去吧。”
黑衣人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刚好转过身时,忽地上官苍眼里凶光一闪!
“嗖!”
一把墨绿色的匕首从他的手中飞出,透进了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闷哼一声,立即扑到在地,随后七窍慢慢流出血来。
“事情紧急,即使你跟了我十多年,我也不得不杀了你。一切冤仇,等我下九泉时,你和鬼影一起来报吧。”
上官辍对着倒地的尸体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书架,忽地暴喝一声:“开!”
墙壁内部一阵隆隆声传来。
两张书架向左右两侧自动挪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向下的阶梯。
上官苍脸色焦急,手拿那令牌,下了阶梯去,随后又是一阵隆隆声,书架又自动地合拢。
在黑暗中走了很久,上官苍终于到达了一个长宽高各五步的密室。
密室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四盏油灯挂在墙壁的四个角上,正当中放着一个一人高的黑色栅栏牢笼。
牢笼里面关着的,赫然是当今方家家主——方悟同!
令人更为惊奇的是,在牢笼的外面,也站着一个方悟同!
牢笼里面的那个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牢笼外面的那个笑容满面,衣冠整洁。
上官苍此时脚步匆匆地下了来,对着牢笼外那人道:“椁老,你看看这个……能否看得出它的来历?”
“咯咯,何事如此慌张?”
本来看到上官苍慌张的模样,牢笼外那人一阵蔑笑,但看到上官苍递过来黑色令牌时,脸色霎时严肃了下来。
“血弩纹案。看来,插手驭龙图的不止是我黑色棺木一家啊。”
牢笼外的方悟同叹道,随即在一阵突然而起的黑雾裹身又散去后,他变成了一个手持龙头拐杖,穿着黑色袍子的佝偻老人。
“驭龙图,传说是驭龙国内流传下来的驭龙之法,掌握者能够驯服古代巨龙,驰骋天下。哪里是武道小辈可以窥探的?”
“如今,长久不问世事的魔峦也出手了,看来这北地即将有一阵腥风血雨!”
“椁老,我们是否要做一点准备?”上官辍听这黑袍老人说得玄之又玄,不禁问道。
“不。魔峦历来是以猎杀魔物为己任,从不会窥视这些宝物,不管人间纷争,更不会干涉我微笑棺木的事情。这次他们出手,恐怕驭龙国里有某个家伙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吧!”
“我们暂不管他们,等他们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再作打算也不迟。面前我们要处理的是,怎么取到进驭龙国的钥匙。”老人把目光投向牢笼里的方悟同。
“此人在数十年前,和驭龙国里的人有关系,他那女儿更是他与驭龙国人生的,他肯定知道钥匙在哪里。但我们不可操之过急,此人性格刚烈,恐怕被逼迫太紧而咬舌自尽,反而对我们不利。”
“椁老教训得极是。”上官苍抬起头去,笑道。
“此事既成之后,请椁老一定不要忘了你我的约定才好。”
“我,微笑棺木长老,从未食言。钥匙到我手,我立即收你儿为徒,让他摆脱武道,进入玄道!而且以微笑棺木名义,让以后非你族的荒土郡守无一生还,保你地位,并且让这荒土郡成为北地不落之城!”
“上官苍在这里先谢过椁老。”上官苍脸上笑开了花。
椁老收了话,指着牢笼里昏迷不醒的方悟同,对上官苍道,“此人就交给我吧,我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