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盗墓笔记之邪至灵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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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熟人

一个人有了利用价值,有时候会是一件好事。闷油瓶不会再轻易出现,同样的招式连用两次也不是我的风格。但我相信一定会有人来找我,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当然也不能干等,下次进去之前我需要掌握一些真实的信息。

我打开电脑,找出以前从U盘复制下来的那些文件,一个一个仔细翻看,终于在其中一个文件的落款处看到了一个地址,那个地址翻译过来是一个疗养院的名称,具体位置在北京近郊,这地址看起来有点眼熟,我想了一下,打开抽屉,翻出上次黑瞎子给我的纸条,拿到屏幕前比对了一下,的确是同样的地址,也就是当年黑瞎子找到我三叔的地方。

三叔跟一个神秘组织曾经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关联。看来三叔隐瞒我的事情不只是我的真实身份那么简单。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可能才是最关键的信息。

我拨通黑瞎子的电话,询问当年他找到我三叔的具体过程,他告诉我当时有人匿名提供消息,并不知道到底是谁。

不管怎么说,走一趟是免不了了。我开车到了那个地址,外表看起来的确是个普通的疗养院,占地面积很大,这样的疗养院在北京这种地方并不少见,外表越是普通,里面越有可能内藏乾坤。

我想碰见几个新闻联播上的面孔应该不是问题,没想到却遇到了两个熟人。

第一个人是在大门口遇到的,因为我没有通行证,所以无法入内。我坐在车里翻手机,看哪个朋友能帮我混进去。一辆黑色轿车从旁边驶过,停在前方不远处,接着我看到车窗摇下,一个女人的手从车窗伸出来做了个手势,保安恭恭敬敬走了过去,不知道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保安很快走过来,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您请进。”

栅门打开,我看到前面的那辆车驶到一个转角,车速放慢,似乎是在等我,我转动方向盘跟了过去。这样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开了十几分钟,前面的车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我看了下四周,是园区内一个相当偏僻的角落,除了一黑一白两辆车,就没有再看到其他人。

我没有熄火,握着方向盘望着那辆车。过了好大一会儿,车门终于开了,一个穿着军装的短发女孩从车里走了出来,看起来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女孩径直走到我的车前,俯下身子敲了敲车窗,我降下玻璃,抬头看着她。女孩把脸靠近我,甜甜地笑了笑说:“看来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哦。”银铃般地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女孩伸手握起自己黑色的短发,抓出两条辫子的形状。我眼前瞬间闪现出了田野乡间那两条甩来甩去的大辫子。

“水遥?”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虽说女大十大变,但这变化也太大了。从知道她也是张家的人开始,我就明白她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但如今在这种情形下遇见,仍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整理了下头发,指了指胸前的铭牌说:“我叫张乔,你可以叫我小乔”。我注意看了下,确实看到牌子上写着她的名字,从肩膀的军衔看起来,地位还不低的样子。介绍完自己,她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坐下之后说。

“这句话应该我说吧。”

几个月的时间,两个容貌完全没有变化的人,却都让对方感觉到从未相识的陌生,所以说,对于一个人的定义远远不只是一幅容貌可以描述。

小乔甜美的笑了笑,一样清纯美丽,我却再也看不到山花烂漫间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女孩。也许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我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惋惜。

我没有开口问她什么,她既然主动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一定不会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她说。

于是,在小乔的带领下,我见到了第二个熟人。

那是一个向阳的病房,位置很好,拉开窗帘,早晨的阳光能铺满整个房间,屋内摆设很简单,比较显眼的就是桌子上摆着一些形状各异的瓶瓶罐罐。我们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并没有人,我回头看向小乔,不知道她到底要带我来见什么人。

“可能出去了吧,”小乔一边说一边拉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回头向我招招手,我跟着走过去,从三楼阳台看出去,屋顶有用以采光隔热的巨大玻璃穹顶,楼下种植着四季常青的珍稀植物,在这个花草凋零的冬季,这里如同另一个世界般依然温暖如春。我看到不远处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女人,手里捧着一个本子在写些什么,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样子。

“姐姐!”小乔对着楼下轻轻喊了一声。

那个女人闻声抬起头,目光转到我们所站的地方,温和地笑了笑。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我却认出了这张脸,“陈文锦……”

生命就是这样的婉转曲折,在好奇她这些年的遭遇之前,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无论如何,她还活着,并没有随着那场硝烟沉寂于长白之巅。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冰冷刺骨的潭水中,她长发垂肩,手持匕首,不顾一切地要置我于死地。当时,她不认识我,现在看来她仍然不认识我,而眼前的她,却已完全没有了那时的阴冷与戾气,她温婉恬静地低头写着什么,一副悠然世外的岁月静好。

“她在写日记,她每天都会写日记,没有人知道她在写些什么,”小乔趴在栏杆上,自言自语地说。

“也许有人知道,”我远远望着多年前的故人。他们那批人,剩下的没有几个了。为了一个秘密,赌上的何止是一生。

“你是说吴三省?”

“他怎么找到她的?”

“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半夜偷偷翻墙进入杭州的铺子?”

“你怎么知道?”

“先别管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书架上少了什么东西?”

“书架……”我仔细回忆那个晚上我拿着打火机站在书架前的细节画面,“……陈文锦的日记……”

“对,当年真正的吴三省从未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在用隐藏身份继续查找真相,另一个就是他的身体也同样起了变化,无法再以真面目示人。就像你在日记中看到的,他与陈文锦有一个约定,他继续追寻秘密,而由陈文锦去寻找停止尸化的方法。”

三十年前的陈文锦已经停止了尸化,就是说她在深水洞穴中配制出的那些解药已经起了作用,只是她的记忆在这个漫长过程中被渐渐腐蚀消退,而那场如同佛祖座前的千年花开,很可能已让那些解药趋于完美。在我们离开杭州的那几年,三叔曾潜回铺子并见到了那本日记,凭借日记中的线索找到了陈文锦。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陈文锦的解药的确终止了三叔身体上的变化,使他能够延缓衰老。

“之后呢?”我接着问道。

“他带着陈文锦来到这里,与组织达成协议,希望能够慢慢帮她恢复记忆,只可惜到现在,她仍然只能记得一个人。”

只能记得一个人,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吧。我想起她独自在幽暗洞穴中织下的那张网,最终等到了她要等的人。即使忘记了所有,她仍然记得配解药,记得写日记,记得他们的约定。这心无旁骛的记忆,已然是世间最无声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