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正说笑间,却见那骑马的人又折了回来,跑到他们面前停下,翻身下马,对章文甫叔侄深深一揖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溅了二位满身灰尘。小弟在这里给二位赔礼了。”
章小虎见此人特地回来赔礼,想是那句骂人的话已经被他听到,不觉也感到不好起来,赶紧还礼道:“在下粗鲁之人,出言无状,还望先生不要见怪。”章小虎见这骑马之人穿的是一身白色的儒服,显得文质彬彬,心想必是秀才或者举人这类的读书人,赶紧称呼“先生”。
这位“先生”看年纪三十不到,却很热情,或者是文人的迂腐吧,居然拱手说道:“看二位不像是本地人。不知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啊?这条路前后三十里都没有人家,照二位这么一路步行,恐怕天黑之前是赶不到歇脚的地方了。请问二位为什么不买两匹马,或是买辆马车呢?”
章文甫笑着回答:“实不相瞒,我们是安徽东乡人士,来贵地是寻找一位鲍大侠的后人。我们两都是粗人,又身无长物。现如今天气暖和,荒山野地哪里都可以睡上一觉。”
这位“先生”一抱拳道:“如此说来,竟是武林同道。在下泰山弟子余同春,见过二位老师。”
章文甫眉头一皱,心想怎么又遇到泰山派的了?看来这泰山派果然是人数众多,当即还礼道:“不敢,在下东乡章家拳门人章文甫见过余老师,这位是我的侄儿小虎。”
章小虎也抱拳道:“小虎见过余老师。”
三人客气了半天,忽然听到章文甫说了一句:“不好。”
余同春问道:“什么事情不好。”
章文甫掩饰道:“没有什么,只是。说起来难为情,我叔侄二人出门已久,寻人至今还无头绪,又在此耽搁,所以说不好。余老师见谅,我们要赶路了。”
章小虎说:“叔,余老师为人热道古肠,又是泰山派的高手。不如我们请他帮忙,也许可以找到鲍大侠的后人。”
章文甫道:“刚刚余老师不是说了,没有听说过鲍大侠吗?我们还是到别处再问问吧。”说罢就要扭头往济南方向去。章小虎不知何故,不过他向来对这位族叔唯命是从,也便转身。
余同春却看出这二人是要避开自己的意思,虽然心生疑惑,到底也不便追问。便去牵马准备离开。正在这时,官道上又来一批人马。前面四骑,中间一辆马车,后面又是四骑。这几人几骑跑得飞快,一路灰尘扬起老高,余同春也只好牵马避让。待他们过去,定了定神,却发现章文甫叔侄二人,此时已全都不知道上哪去了。余同春略一思考,便知道是被这帮人所掠,当即翻身上马,朝那一帮人马急速追去。
章文甫章小虎果然是被这一批人抓走的,当时他们两正往回走,以期避开余同春。不提防几匹快马迎面而来,激起漫天的灰尘,瞬间便迷住了他们的眼睛。章小虎正要破口大骂,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上罩下来,这时想要做出反应已经来不及了,旋即感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知道是着了别人的道,被人劫持了,却也无可奈何。凭感觉自己是身在马车上面。这马车又跑了一段路,章小虎感觉得到,又有两个人上来了。过不长时间,章小虎发觉罩在头上的东西被人取下,他睁开眼一看,才知道章文甫也和自己一样,被人用麻袋套住带上了马车。不待这叔侄二人生气,马车上那两个人就连称得罪,向他们两个赔礼道歉。章文甫虽然心中生气,嘴上却没说。因为他心中知道,此事必然与那些金子有关,十有八九那些金子是还错人家了。
章文甫心想,与其被动的解释,不如反客为主。于是他朝那两人拱了拱手,说道:“我叔侄二人,初到宝地。自思也没有得罪贵派的地方。即便是贵派硬塞过来的东西,也已经还了。不知此番让我们来此,可是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效劳?”
“什么?东西还了?还给谁了?”那两人神色大变。
章文甫心想,果然没有猜错,东西还错人了。但是既然要反客为主,必须将戏做足,于是哈哈一笑道:“你们泰山派,也算是武林中的大门派了,行事为何这么小家子气?一件东西,居然派了三批人来拿,真是岂有此理!那第一批六人来时,东西便已给他。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讨,莫非替你们保管片刻,便要还你三倍么?还是说为了十两银子的谢仪?既然你们舍不得,我还给你们就是。”章文甫掏出那锭银子,一把扔在马车上。章小虎却不舍得,伸手要去捡,被章文甫拦了一下。章文甫说:“如今我叔侄身无分文,可以放我们离开了么?”
那两人对视良久,其中一人伸手捡起那锭银子,看了看塞在章文甫怀里说道:“这银子不是我们的,我们不敢要。不知道二位将我们那几个元宝藏在了何处?如蒙赐还,在下必有重谢。”
章文甫暗暗叫苦,心中早知先前那六人必定不是泰山派的,金子被他们诈了去,现在自己上哪里去寻他们?如今自己二人遭泰山派所擒,也只好硬着头皮,只认是已经交到泰山派门人手中。反正自己二人是人生地不熟,即便是错交了人,于情于理他们都怪不得自己。若是他们仗势欺人不讲道理,非要把丢失黄金的罪责加道自己头上,那也无可奈何。章文甫就把自己在山林中休息,泰山派中人前来索取,说对钱袋中的物品,并拿出十两银子做谢仪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还银子给章文甫的人问道:“那六人长什么模样?”
“身材跟你们二位差不多。”章文甫大致回忆了那几个人的相貌特征,可是这山东大汉,在东乡人的眼里看起来都差不多,除非是像余同春那样文质彬彬的异类。
那二位对视了一眼说:“泰山派,好像没有这六个人。”
章小虎怒道:“什么没有?他一上来就说自己是泰山派的。还有,还有一个叫余同春的,是你们泰山派的不是?”
那二位又对视了一下,说:“余同春,泰山派的少掌门。你是说领头的是余同春?不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