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顾花微对着草动的地方轻声开口:“我知道你来了。”
风里除了血腥味,还有一种野花盛放的荼靡,花开到荼靡的味道,浓烈而又绝望。
见到久久没有人出现,顾花微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余乐,你快点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她能感觉到她的灵魂印记并没有在余乐的手掌心里消失,这就代表着余乐没有死,那么,草丛里的究竟是谁?
顾花微想要放开龙锦的手走到草丛里一探究竟,龙锦片刻也离她不得,握紧她的手,他广袖一挥,一阵狂风汹涌的朝着那一处深深地草丛涌过去,狂风齐刷刷的将草叶削成几段,露出了草丛里掩藏之物。
那是一个一身黑色长袍,浑身是血,脏污的不堪入目的萧瑟身影,她静静地趴在地上,两只手上全都是血,黑黢黢的,指甲能力都是秽物,沾染了不少不干净的东西。
那道身影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风里只能隐约的听见细微的喘气声,轻轻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顾花微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余乐!
她放开龙锦的手冲了过去,扒开草叶,蹲在了余乐面前,抬起余乐的脑袋,还是那两对黑漆漆的窟窿,沉沉的,无比骇人,顾花微不顾脏,为她翻了个身。就看到她肚子上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那窟窿看起来比她的眼睛大上几十倍,窟窿周围血肉模糊,正在流血。
顺着长长的野草痕迹看过去,这一路上都是她的血,她身体里的血似乎快要流尽了,才昏倒在她们重逢的地方不省人事。
顾花微几乎不敢伸手去触碰她,只能不停的往她的的身体里输送灵力,余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要救活她,她答应过她的。
而且,顾花微抬起余乐因为一句爬行而磨得面目全非的手掌,明明有她的灵魂印记,余乐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动用灵魂印记来求救。
顾花微抬起眼睛,看了看一脸臭臭的龙锦,扯出一个微笑,“她只是个女子,帮过我,别吃醋了,帮我去那边的山里弄些猎物来,她需要疗伤。”
她的灵力只能缓解余乐外表的伤口,却不能治愈余乐的内伤,余乐是个被魔族同化了的怪物,做不到魔族那么完美,她就像是一个嗜血的瘾君子一样的活着,只有生命和鲜血,才能让她填充自己的力量,才能让她活过来。
龙锦似乎看出了余乐的身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一点也不乐意为别的女人出去找这找那,伸手就从后背脊拖出一个东西,顾花微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庞大的妖兽就被龙锦甩了出来,甩在一旁的草丛里,瑟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缩成一团,似乎怕你了龙锦。
顾花微淡淡的笑了笑,自己的老公就是这么帅啊。
为余乐清理好伤口,肚子上终于没有了那可怖的窟窿,顾花微感受到她加重了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把龙锦拖出来的那头似猪非猪的妖兽用灵力拖到了余乐的面前,重重的在那妖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伤口,妖兽发出一声闷哼,似乎迫于某种威压并没有叫出来,汹涌的血水打在余乐的脸上,似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余乐昏迷中朝着妖兽的流血处扑了过去,张开嘴巴,一口咬在妖兽的脖子上,咽喉开始上上下下的耸动,发出吞咽的声音。
她就像是个吸毒的瘾君子,不停的满足着自己的饥饿,仿佛只有鲜血的味道才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顾花微走到一旁,静静地看着余乐,看着她沉迷的脸,那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欢愉,只剩下了茫然的麻木。
命运似乎已经消耗尽了这个少女所有的希望。
一种突发的力量在顾花微的身体里肆意流淌,她生出一种小小的愿望,也许她可以帮助余乐也说不定呢。
她伸出自己的手,指尖浅绿色的力量流转,那是她的木系力量。
一种拥有其他人无法拥有的能力。
治愈。
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的想法没有深入就被一个人打破,龙锦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一盆水放在了她的面前,用眼神看了一眼狼狈的让人作呕的余乐,用眼神示意顾花微洗手。
这一刻,他深深地觉得自己的洁癖发作了。
怎么止也止不住!
顾花微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把手放进水里,被龙锦握着好好的洗了一遍手,洗完了,丫的还要求换衣服。
顾花微洁癖症患者真的药不能停。
不过还是很快的换了一身衣服。
衣服才换完,一旁高大如同小山一样的的妖兽所有的血量就只剩下了一层血皮了。
顾花微不可置信的看向地上的余乐,小小的身体竟然又能够吞噬掉一头这么大妖兽的能力,这是得饿了多久啊。
最后那一层血皮也被吸得只剩下一层皮,就连骨头和肉都没能留下的时候,顾花微估摸着余乐是不是还需要加餐的时候,余乐苏醒了。
她先是在地上动了动满头虱子泥土还有虫子汇聚的脑袋,抬起了头,脏兮兮的脸庞微微动了动,鼻尖有些颤抖,然后精准的找到了顾花微所在的位置。
爬起身来,余乐咧嘴一笑,“是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是沙哑的,长时间的茹毛饮血让她连声音都没能保住,她站起身,看向顾花微的方向,仿佛知道自己有多脏,并没有扑过来,只是用两个黑窟窿看着。
“是我。”顾花微并不吝啬于回答:“我回来了。”
“顾花微,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余乐嘴巴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在这些人里,只有你,是不会背信弃义的。”
“我要带你走。”顾花微看着她轻声说:“你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你说,会帮我戒掉这个癖好,我还记得。”
“也许我还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我跟你走。”余乐朝她所在的位置走了几步,“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了。”她的脸上有些厌恶有些暴戾,“如果你能救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