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屈远志:书中躺着整个过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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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郁曾东一家人(2)

我听着她的声音像是被鼓舞了似的,也就时不时地发出一些呻吟声来。在地下面跑的那条狗,它跑到远处的墙角之后,又回过头来对着我发出“汪汪”的叫声。

郁曾东似乎是不耐烦了,他在向门外走去的时候对自己的不耐烦地妻子说:“都大半夜的,人家都睡觉了。”在说完之后,他又很快地瞥了一下大黄狗,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狗子,来!狗子!跟我走!”

而在马维娟身旁的那位佝偻着身躯的年轻人,他的嘴巴张大更大了,嘴巴中更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嗷——嗷——嗷——”

郁曾东喊着大黄狗走出了屋子,关着了这扇小黑门,传来了他在地面上走动的声音,也很快传来了他打开这个大屋子另外的一个木门的声音。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在台阶上,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

紧接着,听到了“咯吱”的又一声响声,我知道他已经迈过积雪的院子,走过了围绕着这个屋子的四合院,打开了这个四合院的大门。

“哐当”的一声紧闭大门的声音响起,我拎起的心也“噗通”的一下掉了下来。马维娟不再忙活了,她开始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我,旁边的年轻人则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张开的嘴巴和鼻孔中不断地冒着热气,他手臂也在空中一挥一挥的,好像是在向我说什么的。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把受伤的小腿向被窝中挪去,耳朵中听到了狗吠的声音。

马维娟走出了小屋,过一会儿提着一个木质水壶走了进来,把一个涂着浅蓝色的洋瓷碗,摆在炕沿边的高木凳子上,左手熟练地拔开了水壶塞子,右手把热水壶倾倒下来,就有一股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流淌了出来,倾洒在洋瓷碗中。

然后,这个女人放下了手中的热水壶,捧起那个已经被白开水盛满的碗,小心翼翼地向我靠拢过来。我看到了那个冒着热气的婉儿在空中移动着,撅着嘴巴把脸转向了墙壁。

马维娟苦口婆心地规劝我起来:“娃儿,乖啊,喝点水吧!先生马上就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狗吠声,她就侧头倾听着,但佝偻着身影的年轻人已经在边上嘻嘻哈哈地挥舞着手臂。马维娟回过头对他蹬着眼睛,恶狠狠地说:

“还不睡觉去,还笑到几时去?”但对方浑然不动,他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马维娟无奈地回过头来,又对着我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天生下来就不是个正常人,走路又瘸,又不会说话,养着这么个儿子可让人受罪啊!”

我似懂非懂地望着眼前这位残疾人,对方也向我张望着,鼻孔里流淌出来了鼻涕,他也不去擦拭。

这当儿,狗叫声越来越响亮了,院子里的脚步声从窗户传了进来,马维娟走到了这个小屋子的门口,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孔。

这个男子把身子从门缝中挤了进来,身后又紧接着出现了一位穿着艳丽大红袄的少妇,她的面孔苍白而又娇小,显然又被冻得发紫。在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正在襁褓中的孩子。

她走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马维娟惊喜地把他们让进屋子来,让他们坐在炕沿边上,不断地拉扯着家常话:

“家明回来啦!我们郁家的媳妇也来了!我们的孙女哦,长得多可爱啊……”

她说着话的时候,不忘回过头来对着我说:“你们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吧,那个狠心的人把这娃留在这儿,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我们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来呢?”

……

(致千千万万读者:

历史上有谁是成长于20世纪末、21世纪初?历史上有谁目睹了改革开放以来的社会大变迁?历史上有谁是跟随着千万人从农村涌入城市?历史上有谁面对过农业化、工业化、信息化交织在一起的这个时代?

我们现在所面对的这个时代,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中国历史上以前没有出现过,以后也不会再出现。我们作为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有的是80后,有的还是90后,我们历经了从农村到城市、从贫穷到富裕、从改革开放到社会大发展,我们面对着社会巨变之下的好与坏,经受着贫富差距、环境污染严峻、社会矛盾日益尖锐等难题的困扰,在家庭与社会、入学与就业、事业与爱情、养老与住房之间艰难行走着——我们所面对的这些问题都是历史所产生的,都是历史所赋予我们的使命,我们必须为自己存活于这个特定历史时期而经受更多考验。

事实上,那些在城乡结合中奋力建设的英勇之士,那些为梦想勇闯四方的热血男儿,那些千千万万正在社会基层打拼的我们——正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来接受着这样的考验,我们也能经受住这样的考验。

我们现在所面对的问题,在中国历史是绝无仅有的,过去不曾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我们都在面对着什么?经历着什么?以后还会遇到什么?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我们一直在探讨着,也一直在交流着,谁会回答这些问题?谁会把这些问题记录下来交给后来者?

我们在改革开放至今的这一段时间内走的太快,思考的太少,历史上关于我们现在的信息记录太少,尤其是在文学上基本上还是一片空白。现在我把我们所面对的、这个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我们千千万万人所经历的、所困惑的事情,都一一地记录了下来,这也就是我们大家今天所看到的《屈远志:书中躺着我们整个过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