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钟泽惊讶地看着七月,张大着嘴巴,她又往后退了几步。
“这幅画作用的颜料比较特别,会反光,你可能比较劳累,咋看一下,以为画上的人眼睛会动吧。”七月微笑着解释着,“你该早点回去休息了,如果睡不着,可以来跟我聊聊。”
“呃,我不懂……”钟泽这话尴尬得有点破坏气氛,但是她的确不知道七月想干什么,而且感觉很不舒服。
挂在七月嘴角的弧度又增加了几分,令他那双盈红的唇分外娇艳,白皙得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合着柔和的灯光,那种妖异的美,很不正常,让人感觉他不食人间烟火。
“我意思是,我是十月的哥哥,你是十月的朋友,可以找我谈心。我没有别的意思。”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七月的声音特别的好听,很温柔。
“这幅画上的人,名字叫做穆图。”七月微笑着抬起头,视线从钟泽身上落到画上,“是我们的祖父。”
“这样啊!……”钟泽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从画前跳开。心想,在盖路奇还见过他啊,如果他是七月和十月的祖父,现在能保持如此青春,那他也算是个老妖怪了,而且自称血族,那七月和十月又是什么?
“呵呵,这么长时间了,画上的他依旧栩栩如生。”七月仍然挂着微笑。
“他很厉害吧,你们好像都很崇拜他的样子。”
“算是吧。”七月盈盈地笑了,抬眼看那幅画,很珍惜的样子。
“他对你们兄弟两,一定宠爱有加吧,他很温柔的样子。”虽然钟泽嘴上这么说,但是想起他那副嘴脸,还是浑身不适。
听了她的话,七月慢慢收敛了微笑,转过脸来:“小时候,他都一直呆在十月的身边,我只见过他一面……”
钟泽听得出,七月的口气有点奇怪,他继续说:“我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见到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祖父,祖父曾经回来,又出去了,不过没过多长时间便去世了,祖父在外面的妻子差人将他的尸骨送回来,我们就将他安葬在村外。”
“圣地?”钟泽脱口而出,可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鲁莽了,那地方是不准人随便踏入的,自己一干人进去了以后,还随便拿来说,有点内疚。
“是啊,你去过了那地方。”七月似乎读懂了她脸上的窘迫,随即他微笑地看着钟泽。“没关系的,那也是以前留下来的规矩,不用太介意。”
钟泽赶紧点头称是,随后打了声招呼,急急地回了房间,免得七月追问一些希奇古怪的问题。
七月微笑着目送她离开,随即收敛了笑容,将视线转回到画上,抿着的嘴唇轻微地动了一下,不知道轻轻地说了什么,随后嘴角又一次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这个弧度很诡异。
※※※※
钟泽回到房间的时候,上清睡得跟只猪似的,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心里好像落了些什么,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干脆坐起身来,下了床。
房间的梳妆台边上放了一个老式的木架,木架后面的最上面,挂着一面镜子,钟泽端起水壶,将水倒进盆里,将取下的毛巾浸入水中,划动着水纹,感受着水的温暖,有一种舒适的感觉。
将温水拍了拍面颊,拧干毛巾贴在脸上,感觉很舒服,可当钟泽将毛巾移下来,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在镜子里见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东西,镜子里显示,她的背后站着一个小孩,不!那一定不是人!他的脸在镜子里的倒影很模糊,但是从衣着上,可以看出,是最近她经常见到的那个小孩。
但是镜子里倒影出来的和她见过的他不完全一样,他除了头部和双手,浑身被烧得焦黑,开裂的皮肤下清晰地显露了森森白骨,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碎条条的了,但是他的皮肉上已经见不到红色,焦黑卷曲的头发蓬乱地散着,如同蛇一般蠕动,通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镜子,那眼神,分明是个死人。
钟泽惊呆了,惊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声音好像被死死地卡在喉咙里,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了,但是最近的生活过于安逸,弄得她现在居然会被吓得魂不附体。
忽然间,那双通红的眼珠猛地看向她,钟泽脑中一个激灵,还没有反应,那双苍白的小手伸着锋利的指甲插向了她的脖子,钟泽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孩童的尖叫声:还给我!还给我!
“啊!——”钟泽猛地一退,把水盆“哐”的一声,打翻在地,看着骨碌碌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溅了一滩水迹。
钟泽这才抬起头,原来站的位置只剩下了那个被打翻的水盆和溅在地上的水,那个恐怖的小孩早已经没有了踪迹,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了她急促的呼吸声。
“小忘?你在干什么?”
只见上清已经坐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可是她此时已经虚脱无力,没有办法站起身来,上清似乎发现她已经被吓呆了,才急急地下了床,赶到她的身边。这个时候看到上清,钟泽像是打了一记强心针,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上清上臂的衣服。
“上清,我……我刚才看到了……”钟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忽然发现上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后,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种预感驱使她缓缓回过头去……
身后的那张紧靠着床的墙壁上,那个小孩子的头颅不停地扭动着,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往墙壁里推,那双血红色的眼珠子圆瞪着,突出在外面,他似乎在挣扎,他张大了嘴巴,下颚张得几乎遮挡了他的脖子部分,露出黑洞洞的口腔,能听到很轻的闷哼声,他似乎在号叫,但他却如同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
没过几秒,那孩子便完全消失在墙壁中,墙面残留的一些薄薄的寒气也很快消散,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不留一点痕迹,看着这一切,钟泽手脚冰凉,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门外响起了十月和七月的声音。十月似乎很着急,也没有问,就直接把门开了,所幸他们没有看见房间刚才的景象。
“没什么,我老婆把水盆打翻了。”上清背对着十月和七月,回答得很快,钟泽看着上清,他立刻将手指放在嘴上,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他回头对门外的两个人说:“没事,我们整理就好了,很迟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似乎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的样子,七月侧过头看向钟泽,“夫人,需要我帮忙吗?”
钟泽先是一怔,转过眼来看了看上清,他盯着钟泽的眼睛没有说话,随后钟泽很不容易挤出一丝微笑,“没关系的,一点小事而已,我们自己能弄好的,你们回去休息吧。”
“嗯。”七月点了点头,和十月一起退出了房间。
上清如释重负似的呼了一口气,然后传音道:“还好他没有看见,不然我们就有麻烦了。”
钟泽拉住上清的衣领,两个人靠的很近,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你今晚还是让我抱着吧……”上清将钟泽从地上拉起来。说着,他抱起钟泽,没等她表态,便把她放床上了,“怎么?你还害臊?”上清铺着被子,随后面对着钟泽的背后。
“这话……有点奇怪。”钟泽战战兢兢地没敢乱动。
“是有点奇怪,呵呵。跟我睡一张床还被那种东西吸引到,确实挺奇怪的。”上清一口悠哉的语气。他的话让钟泽一个冷战,赶紧闭上了嘴,背对着他,整个人定定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上清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房间里很安静,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很轻,上清的呼吸轻拂着钟泽的耳根,使得她脑子里景象转个不停。
瑞克失踪,克劳丽亚受伤,诡异的肖像画,奇怪的七月,还有那时而出现又时而消失的恐怖小孩,一切的景象,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来到这个地方,诡异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
钟泽越来越害怕在这个村庄的夜晚,似乎在白天被隐藏的恐怖,在夜间就会被释放,或许是因为上清的缘故,她至今能安然无恙,上清似乎知道什么,他故意来到这个地方的吗?他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