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绝尘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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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再度比肩

柳三刀把血泊中的柳长青扶到旁边凳子上坐了,看儿子遍体鳞伤,血染衣衫,右臂也被人砍断,柳三刀心头无比痛惜,他不言不语,只默默替儿子包扎伤口。

柳长青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有气无力道:“爹,我不碍事,去瞧瞧方大伯如何了?”

梁青周也已将方腊扶起,方腊道:“我没事,青周,去照顾其他兄弟吧。”

其余二人,霍素先战死、邱枫桐重伤。

将众人安置好之后,柳三刀对梁青周道:“贤弟,你守着方大哥,我替孙先生他们掠阵。”

赵氏双雄、中原双煞原想着以“潜蛟帮”人多势众,加上己方四大高手,拿下柳三刀他们是小菜一碟,没想到“潜蛟帮”那些混蛋竟如此草包,这倒也罢了,那两只母老虎怎么也跑出来了?到底是谁他-妈放的她们?真他-奶-奶邪门到家了。

激战之中,赵坎、赵巽、方得乐、方得喜四人心里头也无暇多犯嘀咕。

方得乐见柳三刀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喊道:“小子,你老老实实地站着,以多胜少,不算好汉。”

方得喜道:“这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方才咱们以多欺少,如今掉了个,也算是理所应当。”

方得乐道:“兄弟,你闭嘴,少胡说,成不成?”

孙文质等人见这兄弟俩在逆境之下还能镇定如恒地斗嘴,均感佩服。

方得乐与孙文质又过了数招后,见柳三刀老老实实站着不动,笑道:“哎,这才乖呢。”他话音刚落,只见柳三刀突然抄起桌上茶壶掷了过来。

柳三刀出手飞快,把筷子、筷笼、酒杯......稀里哗啦地随意丢向方式兄弟,方氏兄弟见这些物事挟风带劲,纵是伤不了自己,砸到身上也够受的,不住上蹿下跳、左闪右避。

孙文质瞅准机会,右手剑自下而上,再从上而下划了弧,封住了方得乐上下左右前后去路,左手掌疾出,半路又变掌为拳,方得乐本已被柳三刀骚扰得有些慌乱,看到孙文质突发奇招,赶忙挥臂格挡,孙文质肩膀一沉、胳膊一拐,拳头竟尔绕过方得乐手臂,待方得乐反应过来,拳已到了胸前,他掂量着自己躲不过,便连忙运气,要硬接他这一拳,哪知孙文质手指突然张开,在他天池穴上轻轻一拂,方得乐右半身顿时失去了力气,他大喊一声:“他-奶-奶-的,好一招‘耳厮鬓磨’!”

“耳厮鬓磨”是杭州曹家“鹤形拳”中的一记奇招,是从雌雄双鹤互相亲热时的形态演化而来,变化多端,神妙无方。

方氏兄弟曾经吃过曹无声的亏,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耻,他们没少下功夫钻研“鹤形拳”。

可这“鹤形拳”是曹家历代相传、经百年锤炼积淀的绝学,方氏兄弟虽知其招数套路,却无法洞悉其中的奥妙精微,故而,方得乐纵然认得这一招,在此时情形下也难以破解。

方得喜见兄长中招,十分关心,喊道:“大哥,我来救你!”

陆文渊急攻数招,挡住了他。孙文质不给方得乐丝毫喘息之机,左手疾而不急,如挥琵琶一般,在眨眼间连封了方得乐云门、灵虚、璇玑、紫宫等诸处要穴,方得乐站立不住,瘫坐在地,口中念道:“他-娘-的,今日又栽在了‘鹤形拳’下。”

方得喜怕哥哥遭遇不测,当即猛地把烟袋往地上一摔,喊道:“不打了!他娘的,这架没法再打,你们要如何便如何,别伤我大哥!”

陆文渊道:“好,得先点了你穴道!”

方得乐道:“兄弟,你就这么束手就擒?没得丢咱们方家的脸面!”

方得喜道:“还要什么狗屁脸面,你不成了,我还斗个什么劲?姓陆的小子,你点吧!”

说罢,昂首挺胸站在陆文渊面前,陆文渊道:“好样的!对不住了!”说话间出手如电,点了方得喜数处大穴。

赵坎、赵巽见方氏兄弟被擒,虽知大势已去,却依然心存侥幸。

赵坎低声喝道:“方家兄弟,好不争气!”

赵巽怒道:“尤其是那方得喜,看到自己哥哥不成了,就来了个藏头缩尾,丝毫不把面子当回事,真是窝囊之极。”

方德喜道:“你们少罗嗦,自古战场上无常胜的将军,我兄弟是草包,二位就是草包加笨蛋,赵坎,你方才不是拍胸脯、扯嗓子说抓活的显能耐么?如今怎样?稀里糊涂成了人家的翁中之鳖,还在那里恬着脸死逞强。你们几个,磨磨蹭蹭做甚么?快将这二人拿下,省得他们在这里上蹿下跳,没完没了地聒噪,坏了老子的心情!”他坐在地上,伸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哇哇喊了这么一通,赵氏兄弟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孙文质挺剑道:“赵氏双雄,局势已定,二位还要执迷不悟么?”

赵氏双雄不吭声,只狠着脸与那两位女子拼命。

孙文质道:“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手中剑寒光一闪,与陆文渊一起加入了战团。

那瓜子脸女子见孙陆二人与自己联手对敌,脸上微微一红。

赵氏兄弟力斗四大高手,锐气丝毫不减,双双大喝一声:“来得好!”豪气陡增,斗志更强。

他二人自恃武功高强,寻常都是空手与人对敌,不意开封府中遇到两名奇女子,只得亮出兵刃。

两人用的都是江湖上少见的软剑。

软剑质柔,过于飘忽灵动,寻常剑客难以驾驭,可这两把软剑到了赵氏兄弟手中,却成了刚柔并济的神兵利器,二人将软剑使得神出鬼没,时而细密如雨,时而纵横阖捭,进攻犀利且诸多变幻,防守严密,破绽难寻,中原武林世家,果然名非幸致。

再看那两名女子,江湖上名不见经传,并且是从开封府大牢被人无意放出的囚犯,却能与赵氏兄弟斗个旗鼓相当。

二女在刀光剑影之中,依然保持着绰约风姿,剑招奇特无方,内力优柔绵长,衣抉飘飘,倩影流动,举手投足潇洒飘逸、落落大方,隐隐含着一丝超凡脱俗的气质,令旁观者心旷神怡。

赵氏兄弟虽然武艺精绝,但毕竟人力有限,在四大高手的夹击之下,只片刻之间,二人便落了下风。

孙文质一招“闻琴起舞”,把赵巽罩在闪闪剑光之中,赵巽一招“繁花似锦”护住周身,并向右侧疾闪,想避开孙文质的厉害后着,旁边瓜子脸女子一招“琴瑟和鸣”与孙文质配合得天衣无缝,封住了赵巽去路,赵巽心中一紧,一抖手腕,在前方幻化出一道剑幕,右脚一蹬,身子向后弹射而出,想躲过这双剑合璧,不意“砰”的一声,后背撞到了墙上,直撞得墙面凹陷,房顶泥土簌簌落下。

他略一定神,才发觉前胸发凉,左肩温热,拿眼睛一扫,原来前胸衣服被划了道半尺来长的口子,左肩膀也被刺了一剑,鲜血直往外涌,他眼珠刚从肩膀上转回,就看见孙文质一招“殊途同归”,那女子一式“仙人指路”,剑尖如蛆噬骨,跟定了自己,他虽然面不改色,却也手忙脚乱起来。

赵坎眼见兄弟遇险,一声不吭,只阴沉着脸狠斗陆文渊和那位鹅蛋脸女子,方得喜在一旁大声道:“赵坎,你兄弟差点被人开肠破肚,你竟无动于衷,真他娘的不是东西。等一会小他命没了,我看你还逞什么能耐?”

孙文质乘机道:“赵家兄弟,再斗下去,二位决讨不了好。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以性命相搏?不若罢手,揭过这段梁子,从此而后,双方互不相扰,如何?姑娘,这样可好?”

后边这小半句,自然是在询问鹅蛋脸女子,那女子道:“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柳三刀也道:“咱们绝不是威胁诸位。赵氏双雄、中原双煞,都是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若为了朝廷之事丢了性命,只会空落鹰犬的名头,丢赵、方两大世家的颜面,值得么?我方大哥以天下苍生为念,扯起义旗,惩奸除恶,江湖之上谁不敬仰?四位纵然得胜,擒我等回去向宋廷邀功,日后也必遭天下豪杰唾弃,此所谓因小失大,于四位何益?不如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从此而后,彼此相安无事,诸位仍然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英雄,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如何?”

方得乐帮腔道:“赵家弟兄,虽然我们兄弟不在乎什么名头、脸面,可这位仁兄所说在理,如今事已不可为,还死缠烂打的,有意思么?不如罢手算啦。”

赵巽道:“大哥,你看……”

赵坎不说话,咬着牙又支撑了三招,终于叹了口气道:“好,咱们罢斗!”说完向左后方一跃,陆文渊和那鹅蛋脸女子也停止了攻势。

陆文渊道:“方才我孙大哥和柳三哥所说,二位是否同意?”

赵坎缓缓点了点头,陆文渊道:“甚好,相信二位非言而无信之辈,方教主乃是人人敬仰的大豪杰,日后二位若背信弃义寻他梁子,天下英雄必然与中原赵家没完,二位都是聪明人,其中利害自然明白,至于我们兄弟,二位若是不服,可随时来寻我们一较高下!”

赵坎沉默了片刻,向赵巽点了点头,二人并肩出了酒楼,只听外面马蹄声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夏日的微风中。

孙、陆二人解了方氏兄弟穴道,拱手道:“二位请了。”

方式兄弟拍拍屁股站起,方德喜道:“诸位不怕我们反悔?”

陆文渊道:“二位虽然爱做些没出息的事,可也是一言九鼎之人,我等信得过,再说,二位若是那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我曹大哥会留二位到今日么。”

方得乐嘻嘻笑道:“知己,知己,兄弟,咱们走!”

二人捡起烟袋,伸伸胳膊,舒展舒展筋骨,向众人抱了抱拳,一先一后,慢慢走出大厅,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