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天意,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眨眨眼睛,“是我长得太难看么?”
现在这张脸不是我本来的容颜,可是也没有到不能见人的地步。
所以,我不知道这个叫云犴的少年究竟怎么了。
“你是好看。”他瞥我一眼,冷冷的开口:“可是我只喜欢最好看的女子,最好看的女子我见过,她不是你。”
“哦?”我来了一些兴致,“她叫什么名字?”我从来不知道这天下还有比我好看的女子,就连我的母亲白九安都绝对没有我漂亮。
“她是个花楼女子,我当过她一段时间的琴师,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心地善良且温柔好贵。”说起那个女子,他的眼睛都仿佛在闪着光芒。
“她叫什么……”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我发现,那个人的名字,一定是跟我有关。
他同情的看我一眼,“你也别自卑,她虽说漂亮,可是却只有唯一的美,而你若是没了她,也算得上好看。”
我抽抽嘴角,因为我现在不算倾国倾城,顶多算得上妖媚,所以也就并没有再去深究那个问题的答案,“我的伤什么时候会好?”我轻声问。
“若是好的快,最少三日,若是你体质不行,少说也得用上五天十日左右。”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麻烦你了。”
“这是天意。”他有些恼怒,“我不救也得救。”
“嗯。”我躺了下来,笑了笑,眼睛从他的身上移开,径直闭上了眼睛。
我能感觉得到云犴的眼神在我的脸上打转,似乎想要探究我究竟些什么。
那眼神不是属于一个少年的眼神,反而比他的哥哥颜迴更加深邃更加让人觉得怪异。
就好像这样十六岁左右的前面身体里不应该有这样强大的灵魂,他们的容貌也不应该雌雄莫辩,让人觉得有如隔了一层云雾,看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云犴不知道看了我多久,然后离开,我只是在他离开之后睁开了毫无睡意的眼睛,盯着窗外已经快要暗下来的天气,想着莫名其妙的两兄弟,觉得有些怪异。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抬头望过去,我几乎看不到,夜色之下是什么样的光景。
我翻身,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的衣物,只觉得心中一片冷意。
是谁给我换了衣服。
穿好衣服,徒步走到轩窗前,就能够看清楚外面的风景,这是一片山谷,我从河流一路流浪之后抵达的地方。
可是,我白日里根本就没有看到这处住所,这里是我离开山谷的必经之地。
我的心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发冷。
这里有桃花的盛开,竹林的美丽,草屋迤逦的怡然,住在这里简直就好像是住在人间仙境里。
可是这里有路,却了无人烟,这里根本就不是我最初看到的模样。
我握住窗扉,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
就在那一分秒,忽然就从不远处的一片黑漆漆的竹林里传出一阵悠扬的如同歌声的琴声,那种历经岁月沉淀遗留下来的声音,让人只觉得满心安宁。
我不由自主的推开了茅草屋轻轻地门,如同着魔一般的往竹林那一处一步一步,光着脚,一点声音也没有的走过去。
直到走到了竹林的边缘。
我以为,我会看到一个一个白袍少年,落座青石,十指纤长的轻轻地弹着古琴,那个一身秘鲁衣衫的男子则会手执长剑伴着月色的清辉在竹林里赫赫起舞。
可是,我看到的全然不是这样。
我看到的一张墨绿色的古琴躺在青石之上,一柄梨花木的雕花梳子如同一个跳动的精灵一般用梳齿挑起古琴的七弦,在月色之下,那古琴发出一阵又一阵动听的音符,那些音符在我的眼睛里,化作漫天的云雾。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伸手捂住嘴巴,心里有些震惊,可是这样的震惊也只不过持续了分秒,然后,我如同来时一样,脚步轻巧的离开。
我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风景这样的茅草屋和这一切。
可是我的心并不平静。
我进了茅草屋,那琴声便如同静夜里的一缕烟尘,消失不见。
不多时,便有人推开了门。
我从窗前望过去,只能看见少年白色的衣袍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怎的还没睡?”他抱肩,身体靠在门口,及其自然的问。
“白日里睡多了,没有那么疲乏。”
“和我去院子里坐坐。”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不给我丝毫拒绝的机会。
我看了一眼光溜溜的双脚,踏上了鞋子,跟了上去。
茅草屋前面的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刹那之间就开满了紫色白色的夜来香,蛊惑人心的味道在这样皎洁美好的夜晚被渲染的淋漓尽致。
云犴坐在茅草屋前的一处石凳上,少年的身影在月光之下,清洌高贵。
我坐在他的身边,没有开口,就等着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你看到我们了?”他虽是用了疑问的声音,可是我却从他的嘴里听到了肯定。
“你说看到什么?”
“竹林里。”他依旧不愿意和我多说些什么,眼神冷冷的,如同结了冰,“是不是?”
我无从说谎,“是。”
“你害怕了?”他放轻了语气。
“人之常情。”我直视着他,“你们是我的恩人,我欠了你们的恩情,至此之外,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所以我不害怕,害怕的也许是你。”
从用琴声让我昏迷到让琴声让我发现你们的真实身份,这些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该紧张的是云犴和颜迴。
“我为何要紧张?”他勾唇一笑,倾国倾城,“我乃世间灵物,一生善缘,我为何要紧张,你不过一介小小凡人,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就得死。”他的眼睛里布满张狂,似乎只要我一个不如意,他就会拧断我的脖颈。
我摇了摇头,“世间诸事,惟有自知。”
“……”他的眼睛已经对我有所不耐烦,甚至怨恨,“你再说一遍?!”
“云犴,我不管你究竟是谁,有些怎样的身份,为何算计于我,我都要告诉你。”我顿了顿,看着眼前十六岁的少年,有些不可擦觉的感慨,“有求于我之时,不要化作那些不属于你面相的男子,因为我看着,尤为不喜。”
云犴有些呆滞,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揭开他的真面目,“这确实并非我本来面目。”
“为什么你和你的哥哥会化身成这副模样?”我有些说不出来的执念。
“因为上古琴魔会读心术。”
“读心术?”我差异,“你读过我的心?”
“你的心里,住的就是这两个人。”他有些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丝毫没有读了我心的愧疚感,反而有些自豪,“所以,我和颜迴就化作了他们的模样。”
我错愕,“怎么可能,我的心里怎么会有除了……”我有些头痛的捂住脑袋,脑子里一片混乱。
颜迴我能理解,因为,千年以前,在那场梦境里,第一个爱上我的男子,他不是别人,他是云岩,于是我的脑子里有了他的影子,所以颜迴化作了他的模样,并且用颜迴(岩回)两个字让我觉得,颜迴是云岩的转生,可是,云犴又是为什么?
我的脑海里怎么会有云犴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子。
“怎么,为你的水性杨花懊恼?”云犴嗤笑,嘴下不留情,“明明心里埋了一个死人,还想要勾搭一个王宫贵族。”
我眼神一冷,直视着他,“你再说一遍,谁是王宫贵族?”
“我化作的这个人。”他抬手递给我一块手帕轻声说:“他和你脑海里的那个人,似乎还有一点关系,很重要的关系。”
云犴和云岩……
他们能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祖辈关系。
“那他的名字也叫云犴么?”我僵硬着手并不打算擦脸上的冷汗,有些急切。
“不,他可不叫这个,他有名字,离岸。离开的离,水岸的岸。”
我死死的捏住手心里的手帕,笑了笑,可是眼睛说不出来的潮湿,“我以为会是云沉。”
“你说的大将军,那可不是你要去爱的男子,那会害死你。”云犴急急的阻止我的想法,“我的救世主,你爱上了应该爱上的男子,而不是去招惹会让你进入地狱的男子。”
我平静了心情,不准备再说这个了,我需要时间沉淀今晚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换回你本来的模样吧。”我轻声说,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生气,“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平和跟你们商量,无需顶着我喜欢男子的模样,切记,不要再读我的心。”
云犴如同偷了油的猫儿一样的笑了,冲不远处一道碧绿色的身影挥挥手,喊着,“快点过来,救世主要同我们商量事宜。”
一瞬间,那道身影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清秀的眉眼,温柔的微笑,无一不像曾经的云岩。
“把脸换回来。”我静静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