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醒过来,见到第一个人,我才惶惶然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他脸上似笑非笑,忧思莫测,“你知道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吗?”他自问自答:“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九安,是白九安离开了我六年的白九安,我一直以为她死了,一次来骗自己,可是,她又为什么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我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她竟然嫁给了他人还有了孩子,怎么可以……谁问过我愿不愿意……”
“没有人,没有人说,我可怜,因为九州之主永远不可怜,他是天下之主,他没有任何可怜的地方,所以,我不可以说,我后悔了,也不可以说,我不恨了,因为这是我的尊严,她践踏了我的尊严。”
尊严。
我凝眉,是的,一个高高在上的男子,怎么会让旁人践踏了他的尊严,即便是他最爱的女子。
可是,那不是别人,那是我的母亲,那也不是一个人的性命,是一个种族的存亡。
“所以,我要杀死她,我要抢回她……”他的声音如同终结一般的停了下去,我再也听不见他在耳畔狠狠不停的模样。
狰狞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
可是,这个世界,有什么是永远的呢?什么都不是,什么也不可以。
所有孽障,孰是孰非,总要有一个人来埋单。而真正埋单的那个人已经逝去,而剩下的恶果,又会是谁?慢慢品尝?
我勾唇笑了笑,可是无尽的心酸让我几乎红了眼眶。
凭什么?凭什么上一世的情仇要在这一世终结,在我的梦境里完成记忆的传承,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就连我的母亲也没有,她如此决绝的下了诅咒,我若是不执行便是不忠不孝,失礼失德。
可是,我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做到。
因为,那个人的后代,那个人的后代,是我所有命中注定的劫数。
大巫师看着云浮闭上的眼眸,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才轻叹一声,仿佛老了许多,而他的心口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流出了鲜血,那是被云浮数次击中过的地方,他掩饰的很美好,就连诸天万界最为聪明的云浮竟然都没能看出来,而他早已经油尽灯枯,摇摇欲坠。
他狠狠的跌倒在云浮死去的地方,脸色苍白,似乎立刻就要死去,可是……
他却抱着怀中浑身鲜血的孩子,苦苦一笑:“你从出生就没有生气是个死婴,我挖了你的心,你是不是心中极为怨恨,可是,你还没有名字对不对?”
他自言自语,忽伤忽悲,说不出的痛苦,他说:“你还在你母亲的肚子里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是个女孩儿,你母亲很高兴,认为你是天赐恩*,以天为你的号,而你出生之后奇香涌动,仿佛世间灵物降生,就连这灭族之血也无法掩盖你本命的灵性,我便为你取名一个一个香字,你的名字便有你的号同你的字组成你说好不好?”
“这是你身为公主的名号。”他静静的开口:“可是。我想给你取一个小名,就叫九元好不好,乱世九州,天下归元,你说好不好?”
他摸着我冰冷的脸,声音低了下去,“就是不知道失去了心脏的你能不能平安的长大,你会不会救助这个种族……”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放在我的襁褓之中,低头吻了吻我的容颜,轻轻叹气:“你是飒罗族的公主,整个中州唯一能够救活这里所有族人的希望,我不希望你有多么富有责任感,可是,公主,你一定不要爱上云浮的后人,那是你的敌人,就算你不能够履行身为一族公主的责任。”
我的梦境这样震惊,我呆呆的,几乎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是个死婴,如果这具身体是个死婴,那么我又是什么?
如果我真的是中州的公主,我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不知道,脑袋里凌乱不堪。
只能静静的听着大巫师一遍又一遍的在我的耳朵里说着什么。
“不要哭,公主,你是所有幸运而诞生的女子,你会你会一生幸福。”
大巫师抬手,不知怎么的,天空之中忽然飘来一道白色的光芒直接的冲进我的身体,然后脸色苍白浑身鲜血的婴孩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轻轻地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大巫师欣然一笑,吐出一口血来,捂住心口,轻声说:“你的心脏只能够保证这个地方所有的东西不死不灭,而我所有的灵力能够把这里都封印起来,直到有一天你找到命中注定的解封令牌才可以,重新恢复这里,这里的宁和还有族人的性命。”
“公主,你要记得,中州公主令会让你找到能够带领你寻觅到令牌的人身边,然后,你必须好好的跟着他,找到解封令,只有这样这里才可以恢复安宁,你我还有你的父母都不是白白牺牲。”
他继续叮嘱,声音轻的又轻,“为此,我会把你单独封印在中州边缘游离于九州边境的某处寒潭,直到解封令现世你才会自封印中醒过来。”
他说的格外清楚,而我听的也格外清楚。就好像,我曾经真的有过这段记忆一样。
可是,我知道,这些梦境一定是大巫师灵力散尽之前用密令托梦给我的。
他怕我忘记我自己是谁?我为什么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要给我一个生的答案,让我这一生有一个活着的目的。尽管,我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孱弱。
大巫师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轻轻一笑,如同看透生死一般,凝视着天空之外的某一个地方,释然的微笑,然后抬手将我的九窍玲珑心用灵力包裹着移动到中州绝地的上空,那颗心脏如同还有生气一般的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发出柔和的红色光芒,那光芒和着白色的光芒,洒在中州所有因为战乱而满目疮痍的土地上,那些惨死的飒罗族人,那些零落的风景。还有冲破的城墙……那些东西,就如同自然重生一般,慢慢的恢复原样,死人有了生气,如同沉眠,空气飘满花香,那些掉落的花儿就含苞待放,宛若精灵,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从来一次一般,有了新的生命,而这生命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陷入沉眠,直到有一天,有那么一个人来到这里,唤醒所有梦境,给这片净土真正的欢声笑语。
大巫师的灵力输出的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一刻,一身红衣的男子,神色安然,如同归期一般的放下我,站在日光里,身体化作一缕缕微光,将整个中州绝地迅速的包裹起来,如同冰冻一般的封印,大巫师最终失去了所有消失不见,而我在中州被封印的刹那怀里抱着那枚公主令,去往我应该去往的寒潭。
一梦千年,醒来,早已经物是人非。
我的梦并没有因此醒过来,我梦见了更多的事情。
那些直到现在,我都没怎么明白的事情。
我梦见了云浮的以后。
那是他死后的事情了。
九州失主,诸国混乱,其余各国携权势以要黎国,企图逼退即位的小皇帝,称霸天下,小皇帝云岩年幼不谙世事,其母朱妃唯恐大军压境之时黎国破灭,收拾好行李不顾自己的儿子,同其余妃嫔逃难而去,一时间泱泱大国竟无人敢上前去对应九州其余国家的混战。
此时,云岩六神无主,十余岁的小少年虽说饱读诗书,脑袋聪颖,一点就通,可是毕竟年纪尚小,从无朝堂之应对习俗,不免让大臣纷纷担忧黎国失了云浮,必然会如同这逝水西去,没了仰仗。
眼看九州诸国大军已到黎国边境,开始攻打边境之城,云岩倒是渐渐稳下心来,看着朝堂中寥寥无几的用人之数,默默盘算着胜算,却几乎发现没有胜算。
就在九州诸国攻打下黎国十几座城市之后,众位大臣心知大势已去,纷纷收拾行囊各自寻找出路而去,诸国的国力早就已经势不可挡,而现如今的黎国早就已经不是霸气通天的云浮存在之时的黎国。
就在此时,那不知道消失多久的太傅和镇国大将军突然的出现在了云岩的后堂之上,原是这太傅同镇国大将军知道黎国有难,不忍看着母国被外族入侵,决定回来同王上商量对策,以确保能够保的下黎国。
云岩自然喜不自胜,急忙接待了太傅二位,三人商量数日,镇国大将军决定领兵西征,太傅却建议云岩上战场给没有士气的将士一个战斗下去的毅力,而大将军年迈已高,须留守军中,鼓舞将士士气,指点小皇帝领兵要领,教会他打仗,收复黎国失去的寸寸土土。
云岩同大将军自然是同意了太傅的建议,之后,三人合作,不断的同九州诸国国战连年,从兵败到战无不胜,云岩如同一个迎风而立的青松,如同他的父亲一样,迅速成为一国之君,领导着破财的黎国一步步繁荣昌盛。
直到最后收复了边境小国,扩展了疆土,云岩才慢慢的做起了他的君王之位。
而那时候,太傅和大将军已经将打仗要领同做人的学问一一教会了他,二人,不久之后便辞官而去,杳无音讯。
而这个梦境,依然没有结束。
云岩虽说成了一国之君,九州诸国无人敢犯,可他却并没有娶妻纳妃,无论大臣如何上书,他都一概不理,他始终忘记不了当初朱妃为了活命拋他而去的画面,在他看来女子,皆薄情薄幸,他宁愿终身孤苦也不愿意同她们这些负心薄幸之辈在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