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血。”
蓝蔚蔚手有些颤抖,疼痛使她的手已经都快要麻木,这都什么东西,居然是黑狗血,按理说这东西她应该是最熟悉的,但却在情急之下连这点都忘记。
玉情绪明显也很紧张,眼前乌压压的一大片,层层叠叠的向他们蠕动着,是比刚才那些东西更为恐怖,力量更为强大的怪东西。
蓝蔚蔚轻微的密集恐怖症又要发作,有些受不住,想闭上眼睛。
“别闭眼睛,他们的跳跃速度很快,逮住时机,向他们身上洒,有没有效果再说。”玉说完就向前冲了过去。
蓝蔚蔚咬着牙向前冲去,那一双双本来毫无神采泛着死气的眼睛,像嗅着某种气味,向着蓝蔚蔚和玉冲过来,蓝蔚蔚忍着从嘴里鼻子里快要喷出的胃液,将瓶里的血洒向那些东西,虽然不会即刻毙命,但也还有些效果,至少短时间里,他们不会再动弹。
银蛇缠绕在白色的树上,像是没骨头一样,抬头看着天象,低头又看着一群人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在院子里四处乱窜,像是看着一出无关他的闹剧。
天地间,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蓝蔚蔚抬头看向天空,终于那道一直在天地间游走的巨大闪电,像白昼一般落在这方土地上。
劈开一道道可达深渊的巨坑,那些坑里全是过往几百年里,沈家家族里献祭的祭品,就这样暴露在深夜的众人面前,连沈明全都有些愣住。
一片片尸骸遍野,有经过了几百年,就这样暴露在世人的面前。
散发着一股股恶臭,肮脏的并不是尸体,而是指挥刽子手们黑暗的人心。
天地间全是一股股混着梅香带着血腥味的怪异气味,这气味以前是多么的高雅,现在却让蓝蔚蔚差点吐出来,手掌疼得拿不起瓶子。
玉也满身的鲜血在向她靠拢。
当蓝蔚蔚越退越远的时候,挂在山神庙上的那对古铜牌,突然发出轰鸣的声音,悄悄的,毫无察觉得,附到了蓝蔚蔚的身上,她丝毫没有感觉。
她洒出最后一滴血的时候,这些怪东西,并没有完全消失,她问着玉,该怎么办。
银蛇依旧在上面悠哉的晃来晃去着他那条没有骨头的腿,看着天空隐含着异象的燥动,这股燥意并不像是他们眼前那些死而不灭的怪物,而是喷洒在天地间的燥动,爆乱,死伤,在它雷电闪亮间,从地底出来越来越多的怪物,就这样行走在天地间,暴露在雷闪电鸣之下。
在重重叠叠的厚重云层下,隐隐有条银白色的龙一闪而过,当它将身上反射的鳞光重新洒下一片光辉照耀之后,地上那些死而不灭的怪东西,就像是早已烧掉的香灰纸,随着风而散。
沈明全于是更加爆乱,仰天大喝着,那声音含着某种悲怆,银蛇哧笑一声,不予理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沈明全这个人,蓝蔚蔚也不知道他在意的是谁,也许是山神大人,但好象也不确定。
终于等所有的雷电全都落下后,蓝蔚蔚觉得一股大力向他们推涌而来,这是股很柔和的力量,有着波波的水纹,但是碰到那些怪物时,又像是雷霆的刺刀,虽然比不上刚才那一眼而过的游龙威力,但绝对比玉的黑狗血要有用的多。
玉扶着蓝蔚蔚在旁边站起来。
沈明全刚想冲过来的脚步,有些停住。
他们都在看着眼前,千古难见的奇特景色。
银蛇全身上下,闪着和那棵白树一般的颜色,温润得像是千年的古玉,虽然蓝蔚蔚一直不喜欢那种苍白的颜色,但是不可否认,在这一刻,它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孤立独行,有着它不一样的神韵。
沈明全脸上已经全然蜕下那以往的温雅伸士面具,他痴痴地看着那棵白树,像是懊恼,也像是闪着巨大的兴奋。
“我怎么没想到呢,六环梅烙阵,正是为蛟化龙所备下,而山神庙正是镇压蛟化龙,以免它威害人间。”
自言自语着,沈明全脸上的肉已经全部崩紧,蓝蔚蔚向玉身后躲了躲,怕他也变成那种怪物,虽然沈明全双眼珠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东西。
他像是挖到了巨大的宝藏,语含着贪念,连蓝蔚蔚都能觉得出。玉在前面,拿着一根似铁非铁的圆片,正是那天他从银丝上所拿下来的,现在被捏在了手中,蓝蔚蔚觉得莫名有些心安。
“蛟化龙,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见到的事,居然让我给遇到了。”他说着话有些前后颠倒,但蓝蔚蔚有些听明白了,但和眼前的银蛇有关联吗,或许今天的蛟化龙就是银蛇。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扯扯玉的袖子,想问他怎么回事,却见玉悄悄对她竖下了手指。
天空上面的白光,越来越盛,隐隐的闪电好像能掠过银白色树的树枝,那些树枝也向着天空的方向伸展,越伸越开,像是一个巨大的手掌,慢慢托着银蛇向半空中送去。
在半空中的银蛇,显然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随意洒脱的神情,全身心地附着在银色枝蔓上,定定着看着半空中那一闪而过的巨大银龙。
远处传来的“咚咚…”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惊天动地。
从蓝蔚蔚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银色巨大的,仿佛反射着银光的折射光芒,呼啸一声清吟,鼓动在天地间,混合着离山一直从深山里传来的声音,好像是魔音刺耳。
蓝蔚蔚想捂住耳朵,却被玉硬拉着拉下来,让她认真听着。
她以为这声音会很刺耳,可是通过耳朵里再传达到心间,却是一股股如海洋般平和的宽广,看着那巨大的龙抬头,银蛇飘到了白树所能伸展的最大的限度。
瞬间,当银蛇停住的时候,那些猛烈刺眼的光线,闪耀在整个天地间,黑暗中的离山被这一股光芒映照得如同白天。
银蛇就这样独自一人,脚重重踏在空气中,如走在一层层阶梯,迎着一股股刺目的光芒,坚难的向上行走。
一滴滴的白色的液体滴落下来,似乎是乳白色,但蓝蔚蔚知道那是银蛇的本体颜色,他在一点点的蜕脱掉那层披了数百年的壳,这个过程是坚难的,任何人都帮不了它。
能帮助的,只有它自己。
所幸,这一段时间,过得很快,只有十秒钟的时候,银蛇在那道巨大的光亮照耀后,猛然坠落,下降的途中被白色的树枝紧紧缠绕着,落到了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