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奇门遁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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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胡笳声切;

上官云峰甩掉头上的沙砾,人马都被黄沙盖住了半边,他使劲地唾着口中的沙砾,费力地抓着缰绳将马拉起。旁边一个被半埋着的族人正从沙子中挣扎着钻出来,上官云峰上前拽了他一把。人们一个个从黄沙堆中爬出来,马不断的抖着身上的沙尘,鼻子里打着响亮的喷嚏。看着眼前这些浑身黄尘疲惫不堪的族人,上官云峰清点了下人数,算他在内还有十二个人,其他的人不是被契丹人射杀,就是在沙暴中走失或被掩埋了。

沙暴虽然过去了,契丹骑兵必定会散而复合,趁着风沙还没有完全消退,上官云峰指挥着大家尽快上马赶路。众人纷纷翻身上马在大风中一路绝尘向南继续狂奔。

大约两个时辰后,风势才开始渐渐遁去,不知究竟跑了多久,看着昏黄的太阳已经西斜,众人翻过一座大大的沙丘,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马的口角都是白沫,不管怎么加鞭就是提不起来速度。人们的脸上、马的身上都是汗水和沙土掺杂形成的道道泥印,人困马乏,狼狈之极。

西北风劲吹如鼓,茫茫沙海被迫卷动着一层又一层沙浪。极目远眺,黄腾腾看不到尽头。远眺不见故国后又有追兵,上官云峰那澄净的眼睛里中透出一股焦虑。

暮色快要降临,马队跑下一个大沙丘的时候顿感风平浪静,人们惊喜的发现不远处一条并不宽大的河流在眼前蜿蜒流淌,河流的周围竟然有方圆数十亩的绿洲,十几只灰色的水鸟正稀稀落落的散布在河滩边觅食。清澈的河水流势平缓,水浅见底,一些鹅卵石遍布在河床。这是一条地下水形成的河流,眼下正是枯水季节,竟然能在荒漠中看到河流,人们不由一阵欢呼。胯下的马儿见到河流顿时来了精神,撒着欢儿一路小跑奔到河前低头就饮,人们翻身下马大笑着掀起水来朝脸上泼,暂时将惶恐不安抛却在脑后。

上官云峰下了马,解开腰间的水囊取水长饮,噫!清凉甘甜,云峰不由浑身一振,精神顿觉爽气百倍。沙尘扑面的奔波劳苦瞬间远去。他用水擦洗着满是沙尘的脸,那是一张还稍嫌稚气的脸,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

突然,远处依稀传来了阵阵凄婉的胡笳声。上官云峰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循声走了几步,依稀能听出那声音从河流的转弯处传过来。沿着河岸向前而行,没多远便见到对岸滩头有一处低矮的木棚,棚内胡笳声呜呜咽咽正断续的传来,曲调演奏着的正是思念家乡的乐曲胡笳五弄。

“关山重重路修远,心怀故土泪阑干,别去云中思漫漫,塞上黄蒿枯叶干,风霜凛凛秋寒劲,人马饥兮步步艰……”。伴随着那幽婉而又凄清的胡笳声,上官云峰一边寻觅,一边疑惑地吟道。

他听得出这是胡笳五弄中的悲汉月,曲调竟然这般熟悉?!难道是她……?

族人们饮足了水,一个个竖起耳朵倾听。上官云峰扭过来看了众人一眼,示意大家注意警惕。

悲汉月,对于云峰来说非止听过,而且用意非常。他牵着马儿来到木棚的正对岸驻足,那胡笳声也随之止了。从低矮的木棚里传出青年女子清脆的长吟声:

月在胡杨上,

闻笳泪阑干;

征尘未洗尽,

黄沙涉无眠。

一位身着契丹圆领图腾短装的年轻少女缓步走出木棚,只见她脚踏长靴,背负雕金弯月弓。定睛看去,正是先前指挥契丹骑兵的那位契丹女子,真是冤家路窄!

契丹少女相貌生得好似江南女子般俊秀,一股灵气咄咄逼人。她扬起下颚,一双清澈的眸子朝云峰直望过来,清脆的声音从对岸传来:“对岸少年可是上官云峰么?!”

“哦?!原来是萧如烟,别来无恙!”原来,上官云峰认识这位少女,他那张虎虎生气的脸上满是警惕的神情。

“云峰,如今已时过三载,漠北胡笳五弄君还记否?!”契丹少女声音若同击瓷,甚是悦耳。

“乙室王府的萧如烟,三年不见,如今已经开始带兵陷阵了!”云峰一面说着,一面将契丹少女细细端详了一番:只见少女长眉凤眼,蛋圆的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的清灵秀气,比起三年前的少女,已经增添了一股子犀利的霸道气儿。

遥想当年,只因身上这本《遁甲天机卷》,上官家族被江湖上的道姑冷无涯残酷追杀,万般无奈之下,举族迁移西域,不想被契丹劫持到漠北大草原上十多年,能留下记忆的,就只有眼前这位乙室部落的王爷女儿萧如烟了。萧如烟竟然不知何时抄了近路拦截至此,上官云峰警觉地翻身上马环顾周围。

萧如烟淡然一笑,皮靴沿着河滩缓步前行,她镇定道:“云峰切莫紧张,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当年,你和我几番说起要从这里返回家乡,我料你必会经过此处,所以特来相会!”

“哼!如今你开始带着契丹人追杀我们汉人了,大家各为其主。故乡隔兮音尘绝,哭无声兮气将咽,我已经决计不顾一切返回家乡,如烟姑娘尽管阻拦就是!”云峰一脸怒气。

萧如烟面色依旧:“云峰,你叔父与我部下拼杀,生死未卜,你怎可忍心独自离开?!”

云峰内心不由得砰地跳动了一下,他冷笑着一字一字咬牙说道:“我生死不顾奋身至此,正是奉叔父之命!上官一族之重任在身,岂能被亲情牵挂!叔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报此仇!”

萧如烟莞尔一笑:“哦?!如此说来,上官云峰果真是大丈夫!如烟当年与云峰相识一场,此情依稀在侧。只要你肯成为乙室王府驸马,何愁不能富贵,回到大宋能有此殊荣吗?”

云峰冷笑:“如烟,自从耶律乙辛当权,我们音信隔绝已有三年多。我今日之情形乃为家族使命,不为富贵!”

话说这位耶律乙辛,乃当今辽国太师,此人现今正是权倾朝野,炙手可热之时,此人本性奸诈,拉拢党羽,排除异己,专断国政,大规模迫害辽国的正义人士,阴有不轨之心。

萧如烟双眸清澈直视尹伯涯,分明饱含着深情:“是何家族仇恨,怎么从未听你说起?!三年多来我从没有忘记却过你,你现在还有选择……!”

云峰虎眼微晗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如烟姑娘,但见她身背金雕弓,脚下软底皮靴,一身英武的马上便装,心中暗道:眼下,叔父他们还在萧如烟的士兵铁蹄下生死未卜,萧如烟已经不是以前的如烟姑娘了!

云峰英眉一挑:“当年我上官家族遭到妖人追杀,被迫流亡漠北十余年,受尽苦难,如今我已成人,不能坐等妖人老去余生,我此次返回大宋乃是为了索取妖人狗命!大仇未报,不敢存有贰心!”

萧如烟闻言,一丝无奈浮上眉间,一时之间两人默默无语。一缕绣发被风吹在如烟脸上,萧如烟用手轻轻拂开,一滴泪水也随之跌落地上。她忽地神情一振,好像想到什么:“只要你肯做驸马,我便和你一同返回大宋寻找妖人报仇!”

“哦?”云峰愣了一下:“竟有这等美差!我们上官家族的大仇不想如烟公主卷入,我要和妖人单独了断!如烟,我们要赶路了,就此别过吧!叔父是生是死全在如烟姑娘!”言罢,云峰一带缰绳就要离开。

萧如烟急嗔道:“三年多来我们今日才得见上一面,也罢!既然你不肯留下,那便留下个日后去处,我会尽量保全你叔父的性命!”

上官云峰闻听,在马上一拱手:“如此,多谢如烟姑娘了!我等此去杭州天目山小觉山庄落脚,日后有缘再见!”言罢,上官云峰催马便走。

“云峰,你身上所带‘天机卷’,太师府日后一定会派人千方百计去得到它。你自己保重吧!”如烟望着云峰身影语罢,轻叹一声,眼见着云峰在马上一路小跑奔去。

萧如烟额前秀发迎风飞乱,她眼中含泪百般惆怅,亦眼神茫然不知去处,她口里一声响亮的嘘哨,河流下游迅速奔来一匹枣红马,萧如烟翻身上马沿河飞驰而走,马蹄在河道中溅起一道道水花。

云峰催促众人上马起行,众人行驰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一个族人突然指着远处西北一侧的荒漠惊声叫道:“契丹人……!”

暮色中,在西北四五里外,一队契丹马队点起了火把列队相望。一只鹰隼高叫着飞上半空中,俯视着众人,人们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握紧了兵器。突然,契丹马队纷纷掉转马头相反而去,顷刻之间,远处只留下阵阵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