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奇门遁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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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子落天元

小童见老丈到那边下棋,执拗着也要过去,被苏盈盈强拉着吃了几口还是跑过去了,小童并不爱说话,只是靠在老丈身上,两个眼睛煞有精神地一眨一眨,盯着着老丈枰中对弈。

不到一刻钟,黑白双方各自着手寥寥二十余子,蒋乃坤开始嘟囔起来“怪哉!怪哉!”他手抓着脖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独孤老九‘滋’的一声,一杯桂花酒下肚,神态饶是悠然自得。

“蒋兄?棋局如何?”苏公子酒席那边问了一句,蒋乃坤支吾着不肯说话。

酒席这边开始上第二轮菜了,大家你敬我让,几壶桂花酒下肚,每个人都有一点微醉。

柳习俊见了苏盈盈,瞬间已经被其带着七分精致的美貌所倾倒,心中甚是爱慕,但又弄不明白十六郎和苏盈盈之间的关系,既然他们之间表亲相称想必也是不碍事的,且见那苏盈盈一颦一笑皆是风景,令柳习俊坐在那里六神无主,菜到嘴里都吃不出什么味儿来。不安之中找了个空隙,柳习俊举起酒杯向苏盈盈劝酒:“在下柳习俊敬苏小妹一杯。”

苏盈盈推辞道:“公子客气,实在不敢当!小女子一女流之辈,原该你们丈夫之间行酒的!”

柳习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时哑口,十六郎见了打圆场道:“既然柳公子已经举了酒杯,小妹便饶过柳公子这一遭吧!”

“既然表哥这样说!我便喝了此杯罢!”苏盈盈抿嘴一笑,一饮而尽。且看她春风满面,姿体婀娜,直让席间人等神魂颠倒,引得人人为之侧目。

柳习俊心里却叹息一声:苏盈盈小姐对十六郎甚是服帖,虽然是表亲,见他们关系并不简单。想追求苏盈盈小姐,怕是不易。

那边颜季亭、苏公子不甘落后,也来劝苏盈盈饮酒,苏盈盈道:“颜公子,苏公子,小女不胜酒力!不可再饮了。”女子声音悦耳,拨动亭内。

苏盈盈遂将酒杯置于一旁,两位公子被僵在那里有点下不来台。

十六郎见状说道:“小妹尚未出阁,酒席之上适当即可,不宜造次。我来陪诸位兄台畅饮。”当下爽快地举杯一一还酒,很快又是一壶干了。

虽然席间数人举止有恙,十六郎席间却应对大度,众人不得不服十六郎的风度。苏盈盈亦不时眉间瞥向十六郎,引得柳习俊暗生嫉妒。

席间只有公孙越道长不饮酒,心事重重地坐在那偶然夹上一口菜,苏公子心知昨夜之事让公孙道长心思满满也不相劝,自己虽然受惊不小,但今日这良辰美景,自己还是尽快忘却昨日一杆子是非为妙。

那边杨不为脸色微熏,心里惦记着围棋局势,怎么也不肯再饮。他见蒋乃坤在那厢面色愈来愈不好看,便起身过去观战:“咦!局势似乎已经不行了。”

蒋乃坤窘迫在那里,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有些下不来台。独孤老九对面‘滋’的一声,又是一杯桂花酒下肚。

“待我向老丈讨教一枰!”杨不为一旁催促。

蒋乃坤自顾摇了摇头,恋恋不舍又无可奈何地从位置离开,坐在一侧观战。

猜先,老丈执黑先行。

双方座子枰上摆好,老丈第一手轻放在天元上。

杨不为惊道:“老丈,这是什么路数……”

独孤老九笑着说道:“岂敢,岂敢!随意下下,切莫见怪!”

杨不为定了定神,当下不为所动,大开大合布起局来。独孤老九运子如飞,步步相应。双方你来我往杀了半个时辰。

那边酒席也差不多了,苏公子让人撤下换上茶具。只听杨不为那边叹息一声:“噫!大龙走投无路!”

蒋乃坤有些溜号,方才跑去桌子上喝了一杯茶,听说围棋大龙被杀了,忙不迭的过来看热闹,只见杨不为的白子三十余个弯弯绕绕的被老丈的黑子团团围住,只有一个眼,眼见是没了活路。杨不为虽然抵抗得久一些,马上也要败下阵来。老丈带来的那个小童一旁看得有些困倦,便靠在老丈身上睡了。老丈一只手抱着小童,一只手拈子,依旧精神矍铄,毫不困倦。

苏公子见了惊讶异常,竟不知如何是好。原打算邀请蒋乃坤、杨不为两位上品了的围棋高手与十六郎一会,谁料想没有等十六郎出场,蒋、杨二位就先被一个不知名的老丈打下马来,接下来的安排并不曾想过。

“兄台今日如何预备了这一招妙手?!”苏公子对十六郎说道。

十六郎一愣:“苏公子所言妙手是……?”

苏公子笑道:“这位独孤老丈就是妙手啊!连连挫败两大上品的高手,老丈果真深藏不露啊!”

“噢!如此,倒是我眼拙了,我和老丈半路相识,亦不熟。”十六郎见蒋乃坤走了过来便轻声问道:“适才蒋兄对弈,觉得老丈棋力如何?”

蒋乃坤轻轻摇了摇头:“在下刚才下得完全不着力,莫名的输了一局,老丈棋路怪异,惯爱高位行子,又喜欢中腹布阵,草肚皮竟也经营得顺风顺水。”

十六郎道:“原来是个怪棋手!杨兄那局又是如何?”

“杨兄的棋一直下的稳健,不想中盘中了老丈开局设下的埋伏,一条大龙已经是死了!”

“哦!杨兄那局看来马上也要结束了。”十六郎心道:这位偶遇的乡村老丈竟然有如此技艺,蒋、杨虽非我敌手,但是一般之人是毫无机会的。可见老丈非等闲之辈,头里我倒是忽视了。转眼又想,切不可乱了自家方寸,江湖野路子,三板斧也是有的,轮到我上去须瞧仔细了。

柳习俊一旁也是暗暗吃惊,心道:在岸边就瞧见老丈谈吐不俗,器宇不凡,今晚到真的见识到老丈的绝技,论棋艺,十六郎比那两位败下阵来的书房派应当强出许多,一会儿张罗十六郎和老丈一较高下,今日切不可错过。

颜季亭那边已经按捺不住了“老丈果然真人不露相,十六郎该你前去对弈一枰!也好让我等开眼界。”

柳习俊亦道:“许久不见十六郎下棋了,老丈世外高人在此,切莫错过。”

十六郎淡然一笑,并不言语。他随着众人朝着棋局一起围了上去。

独孤老九见众人围上来,连忙摇头道:“这车轮战使不得!老丈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外孙困乏,老丈这局结束就此告辞了!”

柳习俊一见要错过好戏,忙道:“老丈,十六郎是江淮一带驰名的纹枰高手,许多人想与十六郎对弈都没有机缘。人生缘聚缘散,今日老丈若去,怕是错过与高手纹枰的机会了。”

十六郎一旁谦虚道:“哪里,哪里!不敢称高手!”

老丈有些为难:“外孙年幼,夜深疲倦,着实不便。”

苏公子忙道:“我这就叫下人安排小童去卧室安睡。只要老丈有气力,我们尽管挑灯夜战。”

老丈呵呵一笑:“挑灯夜战就免了,和这位十六郎对上一枰就走。”

公孙道长因为昨晚的事弄得心神不安中途告辞而去,众人不便挽留,苏公子这边都安排停当。倒是那杨不为不肯认输,一直盯着棋盘发愣,想要找出一二破绽翻身。

苏盈盈看得心急,清丽的声音说道:“杨大官人棋品一流,今日不慎失手,不妨来日再战!”

杨不为听苏盈盈一旁这么说了,周边人围着看也尴尬,遂用袖子将那棋局一扫:“罢了,罢了!这枰不慎眼花输了!”

苏公子心道:棋艺不如人,嘴巴还挺顽固,看这杨兄的棋品不过如此。

当下,十六郎玉树临风潇洒坐定,老丈如枯木盘根端坐对面。

苏公子道:“今日诸位饮酒为先,争胜为次。但求一乐而已!”

大家纷纷会意,于是两侧围观,家仆又多掌了几处灯,将个“濠上观”照的通明。

双方猜先,老丈执黑先行。

座子摆好,老丈这回第一子并不走天元,而是在对面巽位置二间高挂十六郎的星位一子。

十六郎见了心道:果然是乡下野路子,竟有这么走棋的。于是拈起一子,一间关稳稳地防守。

老丈第二子落在下面的乾位,继续二间高挂十六郎的星位一子。十六郎面沉似水,再次一间关稳稳地防守。

老丈第三子轻轻拈起,啪的拍在了天元之上,围观的众人一席皆惊。杨不为一旁见了失声道:“这是又走回来了!”

十六郎心知对方来者不善,冷静地观察着棋枰。

只见对方两个二间高挂之后,与天元一子恰到好处的形成了一个立体阵型。果然有些套路。

苏盈盈口中轻轻的“咦”了一声。虽然多次见过十六郎纹枰对弈,但是老丈这种走法确是第一次见过,当下,苏盈盈近前一步看个究竟。

柳习俊暗道:老丈果真不同,切看十六郎如何应对。

十六郎暗自寻思:不可被表面的功夫影响了自己。你只管走你的,我不为所惑就是。思虑已罢,拈起一子一间低夹巽位挂角的黑子。

老丈微微颔首,片刻,竟然一子尖冲在反夹黑子的白子上方。十六郎的白子顽强挺起。

柳习俊与颜季亭见了都心道:老丈一开始就这般走棋,亏损甚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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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肠谷,马蹄杂乱,马儿嘶鸣,斜月之下,十余骑人马正仓促奔驰。

两侧大山巍巍耸立,山顶上不时传来阵阵呜呜的动物群体叫声。上官云峰等人沿着狭窄的山谷奔到了一处狭隘,道路难行,只能一匹匹通过,众人放慢了速度,上官云峰乘此清点人马,却见断后的孙黑子不见了,大概转弯的时候树枝太多,必定在那儿刮到了。

上官云峰叫鲁大头和他一起留下等孙黑子,让其他人先走。

约莫半刻钟,忽听一声模糊不清的嘶喊,只见孙黑子抓着腰刀从后面一瘸一拐的死命奔来。孙黑子见到上官云峰在前面等着,口中哭喊道:“快走!快走!后面来了许多狐狸。”

鲁大头被孙黑子喊得心慌,脸色大变:“狐狸并不伤人,为何这般惊怕?”

上官云峰严峻地说:“这里的狐狸不但伤人,还吃人!”

眼见着孙黑子距离只有百余步远,孙黑子却越跑越慢,上官云峰朝着孙黑子喊道:“快!快些!”一面催马前去相应。

孙黑子绝望地朝上官云峰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吧!”

一道黑影从侧面猛地飞跃过来,一下子将孙黑子扑倒了。接着,一个又一个黑影从侧面扑出来,将孙黑子淹没在当中,“啊……!”孙黑子发出被撕咬的惨叫声。那群撕咬孙黑子的,不是狐狸是什么。

鲁大头吓得鬼叫了声:“狐狸吃人啦!”慌忙打马转身便跑。

眼见着黑压压的狐狸从后面洪水般冲过来,孙黑子是万万救不回来了,上官云峰急忙催马掉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