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单调。
没有雄浑的回响也没有穿刺天际的尖锐，它们相互碰撞之间发出的声音仿佛真的仅仅只是单纯的金属碰撞声而已。
这样单纯的声响为何会令人感到心悸？那是来自于被灼痛的本能的敏锐触手，是身体最原始的预警。
尽管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压迫、它的恶意、它的凶意，无形却显眼，此刻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盖过它。
黑暗的树林中刮起了一阵压抑的风，没有带走热量时的那种凉意，也没有拂过发肤时的那种或轻柔或猛烈的感觉，这阵风就好像是蒸笼中翻腾的蒸汽一般浑然一体、粗糙沸腾、闷人心肺。
没有人小瞧这阵风的威力，不仅仅是见识过澹台玄种种匪夷所思的“巫”的我们，就连那些包围而上的黑衣忍者也变得迟疑起来。
风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又好像一切都已经结束。
莫名其妙。
“装模作样！”有人用扶桑语骂了一句。
“隼！你！”哪怕极力掩饰压低声音，但所有人都听到了他声音中的恐惧。
从这两句莫名其妙的对白开始，所有的扶桑忍者竟然像疯了一样不断惊恐的尖叫着，极度的恐惧压制住了他们泯灭本性的忍者素养，每一个人都失态到了极点也丑陋可笑到了极点，丢掉武器的他们就像是一群手舞足蹈的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叽叽吱吱，做着滑稽可笑的动作却无法令人感到愉悦。
看到如此倒胃口的丑陋表演，澹台玄闭目挥袖，三枚银子再次没入宽广的衣袖中。
“剑劫兄。”
我知道，该我履行我的诺言了。
毫不迟疑，一剑而去。
不需要任何的武功招式，我现在做的事情仅仅只是用手中的剑将这群被困在幻觉中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杀死而已。我不知道澹台玄的“巫”能够作用多久，所以我的动作必须尽量的快，不给自己留下一丝隐患和危险。
剑起剑落，单纯的劈砍、反刀、斜挑，用着这些并非剑术的动作进行着最为简洁的杀戮。
这场战斗没有所谓的刀光剑影的交错，仅仅只持续了短短的半盏茶的功夫，三十几个扶桑忍者便只剩下了一人，尽管我曾一度认为自己已经了解澹台玄的实力，但如今所经历过的一切却一次又一次的在我面前塑造出一个更加神秘更加具有实力的澹台玄来，这样鬼神莫测的力量绝不是单纯的武者能够抵挡的！
我早该想到的，如此神秘的蜃楼，强如澹台玄这样的人也不过只是下三普最上的四御史而已，再往上的中二普、上一普还有神龙无踪的楼主又是何等实力？
“剑劫兄，这里还剩下一人。”澹台玄指了指剩下的一个忍者道。
“不留下活口逼问么？”那般的刑讯手段又有谁能够抵挡呢？已经傻掉被抛弃林中自生自灭的常子健已经向我们证明了这一点。
“无用的，低级的扶桑忍者但凡是外出执行任务都会由安倍世家施加阴阳术，我的三指断魂是没有办法从他们口中掏出任何有用的消息的。”澹台玄摊手道。
那留下一人便已经没有价值了。
我的手握紧剑柄，准备出最后一剑结束掉这场一面倒的屠杀。
“不要动，尸体有鬼。”站在旁边的韩老鬼突然用僵硬无比的声音说道。
我抬眼仔细望去，那人竟然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变成了一句站立在原地的尸体。
我瞬间想到了之前在广田冈彦尸体上发现的那些机簧暗器，这个人死状如此奇特，他的尸体绝对大有文章。
收剑后退。
韩老鬼站在我身边，空洞僵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那是一种执着而痴迷的目光，我所见过的拥有这种目光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某个领域里面的宗师级人物。
“是甲贺的人皮傀儡！”韩老鬼疾步上前走到那具尸体三尺开外，没有丝毫动作，空气中却突兀的响起了细线划破空气的响声。
刹那间，如烟花绽放。
完整的人型被拆成了无数的碎块，散落一地。
没有刺鼻的血腥味，每个人的鼻尖只有淡淡的植物油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