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抬头，松开了怀中的人，熠熠眼眸中带着孩童那样狡狯的笑意，他这次是不会走了“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心了吗？沐灵山。你喜欢我，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不然他如何会对这种虚幻之说乐此不疲，之前又是如何无所顾忌的杀人为恶。
他敢这么做只是仗着他爱他罢了，若说这无聊的世间真有信仰这种东西的话，那他的信仰就是沐灵山对他的爱恋是无论他挥霍也是不会有半点消弭。
他用这样的信仰织成一张恢恢的网，他注定一生是他的猎物。
所以，就算他为他的所为所谓深深痛苦着，却始终不能舍下他。
你逃不掉的，沐灵山。
面对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的另一半，山神轻叹一声，伸手按在他的心口，悲伤地看着他：“那你呢，你正视过自己的心吗？你是否也是这样爱我。”
那是他曾经栖息的地方，冰冷，沉静，死寂，没有跳动。
但在这颗意料中空空如也的心，只有他是存在的。
红衣少年张扬得逞的笑容，凝结，而后显出一番难得的忧愁神色。
我是伟大的山鬼啊，这么会有卑贱的人才有的软弱感情。
再说，根本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爱啊？
在你之前，根本没有人愿意爱我……
好在山小萌同学在这个比哲学还深不可测的问题上，纠结得也不算太久：“如果你说是的话就是吧，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要多，所以你更不能离开我。”
说着又不安地抱住了山神。
不过百岫嶙峋的这次的怀抱却被他轻轻地挣脱开去。
他怔忪片刻，抬头忽闪着像梅花鹿一样的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那懵懂而惴惴的稚子模样，好像一切发生在他身上的错误都可以被宽恕。
沐灵山在他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重新靠近他，伸手将他垂在眼前的额发拂开去一些，无可奈何又宠溺地说：
“如果有机会，真该给你梳梳头发。”
“以后有的是机会。”百岫嶙峋歪头巧妙地回答。
沐灵山的纤巧白玉的手夹着山鬼的额发，将它送入伊人鬓边：“没有机会了。”
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手下的安静乖巧的人一震：“为什么？你还是要走，还是不肯原谅我，就因为几个蝼蚁不如的人？”
山神停下手中的动作，用一种无可名状的悲伤眼神看着他：“傻瓜”
他这次停顿了好久，才轻声将下面那句话念了出来：“你不知道我们已经死了吗？”
阎王鞭入身，弥留之人最后一眼恋栈着青山上那抹倩影，凭着思念的力量重新回到已经成为游魂的他的心底。
可惜时间遗恨，这个梦最后还是要由织梦者来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