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愣头愣脑的少年不知死活的以命维护时，百岫嶙峋的脸上只有嘲讽的神色。
无父无母的他是在这片寂寞的深林度过的少年，唯一学到的只有优胜汰劣的残酷的大自然的定律。若是自己真的有一天不济被人杀死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化出折桂令的形状，估摸着这少年再撑半柱香的时间，也就完事了。
在那之前就休息一会吧。
半柱香过后，四周只剩下啾啾鸟鸣。百岫嶙峋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场两败俱伤的惨烈。
更让他不解的是，少年居然还有一口气息。
魅影走向那垂死的少年，想问问他是如何做到以一敌十。
这就是他和沐灵山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少年的牺牲令没有是非之分的精怪生出了善念，这就是他出场的没谱的官方解释。
只有他知道他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他的生命孤单而漫长，除了每天通过自伤的疼痛感知自己还“活着”。就是对水自照像如今这般絮絮叨叨的说一些见闻。
他之所以没有被这种千年虚无逼到崩溃，只是因为他很早以前就在水镜中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世人本就是以皮囊相隔的各自孤立的存在，所谓的相交也不过是在不断试探对方底线的虚与委蛇，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做到没有矫饰不会引起尴尬的体贴。
所以尽管那时的沐灵山只是安静的倾听，他就觉得满足。
他们是如此的了解彼此，所以当他这次现身，他就知道了沐灵山的决心了
——他这次不会在纵容他的胡闹。
果然那些他送给他的东西，都被退还给了那些村人，自己杀人，他就负责救治。
于是他成了那些村人口中的山神，而他则是无药可救的杀人鬼。
他在气愤之余感到不安，为什么？他这是要将我背弃吗？
那人念着寻青寻心，他报以冷讽：抛弃了我，你就会找到清明世界吗？
“按照这个图做就行了吗？”百岫嶙峋手指着一张图案转头问一旁的剑宿。
意琦行淡漠地点头，目光却是追寻着高空中的一朵孤云，似在思念记忆中的某人。
沐灵山看到那张一个男子附身亲吻沉眠中的女子的插图的时，觉得有必要把好友剩下的几条武脉也给劈开。
百岫嶙峋歪头打量着那望天的身影，问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终于知发现真相了吗？沐灵山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禁担忧，这么还是这么容易被骗？
“你我同是被兄弟抛弃的孤单人，我又怎么会骗你？”意琦行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快点去吧，我还要赶着回去喂绮罗生。”
退隐后的日子，剑宿除了饮雪脯，就是喂雪狐。
每次，山鬼去找他的时候，意琦行都在喂那只雪狐，似乎照顾那只意外捡来的小动物就是他现今生活的唯一兴趣。
今晨过去的时候，他发现那只小狐狸已经长成一团白色的毛球了
“说的也有道理。”山鬼回想起意琦行一边顺着雪狐的毛一边惆怅着“不知时间城的伙食怎样，兄弟你是不是又廋了一些？”的模样，还是相信了。
同样的画面传到沐灵山的脑识里，他的关注点却是那只叫做绮罗生的雪狐，每次听到主人这句担忧的时候，就算已经吃到饱和状态，还是会再次埋头于成堆的食物中，仿佛是在宽慰主人。
山神不由的置身事外地感慨，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其实这样的“医书”绝代剑宿还用好几本。
要是这一次不行的话，那就说是物种错误，他怀中还有《青蛙王子》，《美女与野兽》。
虽然这里有着很大的逻辑漏洞。但应付智商如山鬼一般的人也是足够。
对于那个突然掉在叫唤渊奇装异服自称通晓未来的“生物”给的“医书”，他心中还是有三分忌惮的。
他只是觉得悲悯世人的救赎之神，不会唯独对自己如此绝情。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在百岫嶙峋离雕像还有三步的距离的时候。忽然华光大盛，光芒收敛，尽头是一抹芳菲落尽的超然身影。
不同于山鬼刺目的红色，山神的衣着却是隐没在山间丛林的墨绿，似是暗喻着他无处不在的守护之力。
“沐灵山！”看到那双静谧深邃的双眼后，修行千年的精灵惊喜地扑了上去，环抱住沐灵山，无意识的倾吐思念“我好想你！”
惊喜之余，曾经的猎人不忘顺手启动困神阵法。
之前的“用暴力让沐灵山回归”的方案的失败，让他反思一种比较迂回到对于他来说是“处心积虑”的方式。
靠着沐灵山肩膀的百岫嶙峋转头嗅了嗅对方颈间淡淡的巧克力一样的甜香，平静了一下心绪，开始念准备了几十年的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