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秋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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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辜仁恪话锋一转,笑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回洛阳去了,再过几天翼之就要来了。”刁庭纲道:“是啊,咱们三个老朋友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聚一聚了……”

刁、辜二人没有想到,其实秦觅秋此时就躲在离他们俩不远处的草丛里偷听他们的对话,刚才辜仁恪要求秦觅秋回避的时候,秦觅秋就已经猜到,刁、辜二人接下来一定会谈论关于自己的事情,于是她假装离开,待刁、辜二人一转过身去,她又立即跟了回来,刁、辜二人都是一流顶尖高手,若是换了别人,岂能跟踪得了他们,但秦觅秋可以算得上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高级杀手,曾经受过这方面的严格训练,她弃马步行,一路跟踪刁、辜二人到鸳梦谷,谷中树木稀少,秦觅秋不敢冒然跟进去,便呆在谷口等他们回来。刚才刁、辜二人的那番对话,被秦觅秋一字不落的听见了,她心中叹道:“厉害,厉害,姓辜的果然厉害,全让他给猜中了,他逼刁大哥与我一刀两断,留着他终究是个祸害,不如趁早将这块绊脚石除掉。”她转念又一想:“还有那个欧阳庭珊,她既然是我的情敌,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也一并除掉,但此事一旦被刁大哥知晓,他必然会怪我,必须做得不留痕迹才行。”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刁、辜二人打马回到客栈,各自回房。刁庭纲独自一人在房中来回踱步,回想着白天辜仁恪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是的,辜仁恪分析得很对,如果他真的带秦觅秋回昆仑山,那他们俩都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他这样做反而会害了秦觅秋。但是如果他就此带着秦觅秋远走高飞,再不回昆仑山,那对师父又未免太不公平了,师父养育了他三十年,他如何忍心就这么一声不哼的扔下师父走人,这样做的话,他一生一世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也许辜仁恪提出的那个折中的方案才是最明智的,是应该尽早挥剑斩断情丝。可是想到秦觅秋对自己的殷殷妾意,看到秦觅秋那蕴含着无限柔情的目光,要他从此与她形同陌路,他又实在狠不下这个心来。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门,一边是一往情深的红颜知己,究竟该如何取舍呢?剪不断,理还乱……

正当他思绪如潮、起伏不定之时,忽听得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人推门而入,正是秦觅秋,刁庭纲道:“觅秋,你有事吗?”秦觅秋上前两步,紧紧握住刁庭纲的手,柔声道:“刁大哥,现在所有的昆仑弟子都已经脱险了,现在你总可以跟我一起远走高飞了吧,我们走吧,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好么?”刁庭纲道:“不,觅秋,对不起,我还是不能跟你走,我心里还是放不下我的师门,师父待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觅秋,你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秦觅秋的脸色煞白,双手冰冷,手心全是冷汗,他柔声道:“觅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秦觅秋道:“跟我一起走吧,我求你了,等我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安身之所后,我会把我所有的秘密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对你有任何保留。”刁庭纲道:“觅秋,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吧,再强的敌人我们一起面对,再大的危险我们一起承担。”秦觅秋见刁庭纲说什么也不肯跟自己一起远走高飞,急得直跺脚,正在此时,忽听得从屋外传来一声巨响,像是踹门的声音,刁庭纲道:“好像出什么事了,咱们去瞧瞧。”他打开房门,拉着秦觅秋朝屋外走去……

却说辜仁恪回到卧室,点亮桌上的油灯,突然,他感觉到房中似乎有些异常,他用两道凌厉的目光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扫视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木桌中间摆放的那盏油灯上,辜仁恪凑过鼻子闻了闻,发现油烟中果然混杂了一丝异味。其实,那只是一丝极不易察觉的气味,但辜仁恪常年与毒药为伍,对气味格外敏感,任何微弱的异味都会引起他的注意,他知道,灯油中被人掺兑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本身是无毒的,不过,当它被燃烧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气味,这种气味对人体也是无害的,但是它能把附近一带的毒蛇全都招来,辜仁恪自言自语道:“是谁想要对我下毒手呢?秦觅秋?”

他猜得不错,的确是秦觅秋先他一步赶回客栈,在他的灯油中下了药,这种药本身无毒,却能招来毒蛇,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起意外事故罢了,不会有人想到这其实是一场谋杀,退一步讲,即使有内行之人想到了这一层,但灯油已经被烧尽,油中的药物也随之灰飞烟灭,不会有任何证据留给别人来追查。秦觅秋怕被刁庭纲发觉,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方法来杀人。但她哪里知道:这些在她看来已经是登峰造极的用毒手法,对于辜仁恪来说,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儿戏。辜仁恪冷笑着摇了摇头,打开窗户,将灯油倒出窗外,又唤小二拿一碟新的灯油进来。

他心道:“这件事应不应该告诉伯纪呢?从今天白天的对话不难看出,秦觅秋在伯纪心目中已颇有份量,既然如此,那还是不告诉他为好,免得他左右为难。不过,我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但秦觅秋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呢?”突然,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秦觅秋此刻最想杀的人应该是欧阳庭珊而不是我,既然她已经对我下手了,那么想必欧阳庭珊也不能幸免吧。”辜仁恪迅速打开房门,快步走到欧阳庭珊的卧室门口,在门上重重地敲了几下,高声叫道:“欧阳姑娘,你睡了吗?我找你有事,请开一下门。”房中无人答话,但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滚爬之声传出来,辜仁恪心知不妙,一脚将房门踹开,冲了进去,只见一条红黑相间的毒蛇正死死缠绕在欧阳庭珊的脖子上,欧阳庭珊欲张口呼救,奈何毒蛇缠得太紧,她光张嘴,却出不了声,只能在地上滚爬挣扎,辜仁恪左手一扬,一股橘黄色的烟雾朝毒蛇喷了过去,那毒蛇立即松开了欧阳庭珊的脖子,在地上扭曲了几下,而后便瘫在原地,动弹不得了。辜仁恪见欧阳庭珊嘴唇乌黑,知她中毒不浅,他急忙将油灯吹灭,然后将欧阳庭珊抱到床上,封住他身上几处穴道,防止毒素继续扩散,再换上一碟干净的灯油。

此时,刁、秦二人已闻声赶了过来,刁庭纲道:“出什么事了?”辜仁恪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大事,一条小蛇溜进了欧阳姑娘的卧室,已经被我制服了。”秦觅秋听闻此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辜仁恪用余光快速从秦觅秋脸上扫过,秦觅秋吓得赶紧低下头去,不敢与辜仁恪目光对接,她知道,只要辜仁恪说出真相,刁庭纲对她的好感就会大打折扣,她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险些跳了出来。辜仁恪从地上捡起那条毒蛇,轻轻在它额头上抚摸了两下,笑道:“毒蛇呀毒蛇,外面天大地大,都是可以让你游戏的去处,何苦非要跑到人住的地方来行凶呢?此番我不与你计较,但多行不义,必遭天谴,望尔日后好自为之。”说完打开窗户,将蛇扔到山上去了。刁庭纲道:“庭珊的伤势怎么样?”辜仁恪道:“不妨事。”他不慌不忙扶欧阳庭珊坐起来,取出银针,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扎了几下。欧阳庭珊气血逆行,一口毒血喷了出来。辜仁恪又取出一粒药丸,用热水化开,喂欧阳庭珊服下,他对刁庭纲道:“她服了这碗药,体内的余毒就可以排清了。”刁庭纲点了点头,转身对秦觅秋道:“觅秋,你先回房去睡吧。”秦觅秋依言离去。刁庭纲见欧阳庭珊已经脱险,便对辜仁恪道:“慎达,你跟我来一下。”

刁、辜二人将房门带上,来到走廊上,辜仁恪低声道:“伯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刁庭纲道:“刚才觅秋对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辜仁恪道:“她说什么了?”刁庭纲道:“她很急切地邀我一起远走高飞,还说什么等找到一个合适的安身之后,她会把她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我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欲言又止,但我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辜仁恪道:“她除了邀你一起逃走之外,什么也没对你说吗?”刁庭纲道:“没有。”辜仁恪道:“你刚才说她很急切?”刁庭纲道:“是的,非常急切。”辜仁恪沉吟片刻,道:“也许,今天晚上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也许,我们的对手会给我们提供一些很有价值的线索。这样吧,今天晚上咱们都别睡,就守在秦觅秋的房外,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刁庭纲道:“也只好如此了。”辜仁恪道:“不过,伯纪,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刁庭纲道:“什么问题?”辜仁恪道:“欧阳庭珊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刁庭纲道:“庭珊和我,还有你上次在品剑大会上见到的那个郑庭东,我们三个都是师父收养的孤儿,从小一起在昆仑山上长大,彼此之间都只有兄妹之情,我对她是这样,她对我也是这样。”辜仁恪看了刁庭纲一眼,道:“但愿你说的是实话。”刁庭纲憨笑道:“本来就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