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仓皇!”
泪银烛冷哼一声,敌人,永远都只有毁灭一途,当日紫阳之巅,如果不是顾忌他的身份,他现在焉有命在?
现在么……
“既然已经交上了手,下次相遇,定要取你性命,谁也阻止不了。”泪银烛冷着脸,阴恻恻的道:“祈祷吧,希望不要遇上我。”
幕然,泪银烛似乎又想到什么,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顾仓皇虽然能过判断我还活着,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下落,提前在明月酒楼设伏?”
泪银烛想到这儿,不禁苦笑道:“是了,我和夜折梅的关系,在江湖中人尽皆知,顾仓皇当然想到了这点。”
“就凭这一点,在夜折梅的忌日,我就非去不可,既然要拜祭,就一定少不了夜折梅生前最爱的卧龙醉,顾仓皇布局伏杀,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可是……”
泪银烛眉头并没有舒展,脸上还挂着一丝疑虑,喃喃道:“他派出的人,实在太弱了一点,就好像赶着来送死的。”
是顾仓皇智商有问题?
泪银烛绝不相信。
他从不低估他的敌人,这是他险恶的江湖,一直能活下去的原因。
“他一定另有深意……”
深意?
泪银烛微微一笑,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无所谓的道:“是想暴露我的下落么,让我的敌人对付我,呵呵,我既然打定主意重出江湖,还怕暴露?还怕敌杀?太天真了。”
炎炎烈日,风中也带着一股灼热。
泪银烛的心剧烈的跳动,他的血,在沸腾,在奔涌。
“铭心的仇恨,总是需要血的洗礼,这场将来的暴风雨,到底鹿死谁手,还真是让人期待……”话到最后,泪银烛声音渐渐远去,他的身影渐渐消失。
离开了九江城。
他又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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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宫,无心殿。
此刻,一个男子端坐在王座之上,他身形雄伟如山,紫膛脸,短髯如戟,连鬓接唇,配上高梁深目,形相突出,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风度。
这人就是北凝残,七情宫之主,当今魔道第一人。
在他下方,一共坐着有四个人。
左侧两人,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左护法白须臾,另一个是皮包肉骨,十足活僵尸模样的七旬老者,全身笼罩在黑袍下,仅露出一双青幽的眸子,看起来骇人可怖,正是右护法叩九首。
右侧上首,是一个灰衣男子,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看不见本来面目;在他下方,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浓眉虎目,模样狰狞,位于北凝残手下第一战将,弓涉影是也。
北凝残正在沉思,下面四人也是闭口不言,整个大殿显得空旷、宁静。
紫阳一役,顾仓皇和北邪星生死对决,这背后有没有正道的影子?泪银烛重出江湖的传言是不是真的?这些对七情宫的大势有何影响?
有关儿子,有关七情宫,北凝残不得不深思远虑。
久久思量……
北凝残愁眉一展,目光瞥向面具男子,语气谦和的道:“岁峥嵘岁老弟,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说,大哥洗耳恭听。”
面具男子岁峥嵘桀桀怪笑,道:“高见到没有,只是有些拙言,可我外来是客,怕不好越俎代庖,让人徒增笑话。”
北凝残不以为意,道:“你我兄弟之间,何来外人之说,岁老弟但讲无妨。”
左护法白须臾附和道:“是也。”
弓涉影不善言辞,一脸憨笑。
右护法叩九首一张脸隐藏在黑袍下,看不见任何表情,仅露出一双幽幽的眼,却闪动着诡异的光,默默无闻。
他与岁峥嵘之间的恩怨,似乎在场的人都不知道。
“兄弟么?”岁峥嵘有意无意瞥了叩九首一眼,又正色道:“既然宫主这样说,岁某在矫情,就显得虚伪了。”
北凝残眉头轻挑,已有所觉,但脸上毫不变色。
岁峥嵘冷冷一笑,才道:“令公子与顾仓皇决战紫阳之巅,如果真有正道插足,以他个人之力岂能幸免,那样的话,就绝不会有令公子被泪银烛救走的传闻,而是正道大肆宣扬除魔卫道的丰功伟绩了。”
北凝残点了点头,无关正邪之争,那就是私人恩怨,这一点,他心中早有分晓。
可是……
顾仓皇单凭武功而论,他绝不是北邪星的对手,更何况北邪星手里有厌月神剑,又怎么被逼至危境,险些身死?
对此,北凝残不了解当日真相,实在是想不太明白,当着岁峥嵘,把心中疑惑吐了出来。
岁峥嵘似乎没有他不知晓的事,只听他道:“令公子武功与顾仓皇相去不远,无非仗着神兵之利稳胜一筹,可天下神兵并不止一把,比武决斗也不仅取决于武功高低,江湖上,以弱胜强的事例可不少。”
北凝残无法反驳,岁峥嵘说的本是事实,两人战斗要想取胜,武力是一方面,心智也同样是一方面。
他考虑的是:“顾仓皇手里神兵又是从何而来?”
岁峥嵘眼中闪过一道光,稍瞬即逝,道:“他用的是一柄剑,名曰凝霜,出自论剑海。”
“论剑海么……”
北凝残轻声细语,顿了顿,道:“那论剑海可与紫阳一役有甚关系?”
岁峥嵘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北凝残没有深究,灼灼的双眼,闪烁着不可揣度的光:“不管有没有关系,我儿险些惨死,既然有论剑海的影子,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论剑海必须覆灭!还有顾仓皇……死!”
见状,岁峥嵘的嘴角已微微勾起。
短暂的沉默。
弓涉影出声问道:“江湖传言,在紫阳山上,救走少主的人是泪银烛,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岁峥嵘道:“你怎么知道泪银烛已死,你看见过他的尸体?”
左护法白须臾微微一惊,脱口道:“泪银烛没死吗?”他显然不信,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点迷津言出如山,就连魔教中人也深信不疑。
岁峥嵘有些玩味的道:“我说过他还活着?”
白须臾一时哑口无言。
弓涉影更是找不到话说。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岁峥嵘意有所指,朝着北凝残抱拳一礼,道了声告辞,便起身离去。
北凝残没有阻拦,见到岁峥嵘去远,望着叩九首,道:“你和他有恩怨?”
叩九首道:“没有恩,只有怨,仇怨。”
北凝残道:“什么仇?”
叩九首道:“不死不休!”
“那是血仇。”
“嗯。”
“现在他还不能死。”北凝残的语气不容质疑,道:“至少在完成大业之前。”
叩九首道:“我明白。”
北凝残吐了口气,道:“以后,我会为你报仇。”
叩九首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去,走得干净利落。
看着叩九首的背影,白须臾、弓涉影心里同时闪过一丝疑惑,眉头紧锁。
叩九首的仇,为什么要北凝残来报?
现在,他又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