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千零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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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黑岛国王和王后的故事(1)

家父原是此地国王,名叫麦哈穆德,统治着是黑色群岛和那湖泊周围四座大山。他在位七十年,驾崩之后,我子承父业。我娶了堂妹为妻,是个贤德的妻子。我俩做了五年的神仙伴侣,直到有一日,她去淋浴,我吩咐厨房开好御膳,准备与她共进晚餐。之后我就来到此处,欲躺下小憩一会儿。当时天气闷热,我叫两个侍女为我扇扇子,她俩一个坐在我的头边,一个坐在我的脚旁。

我心中记挂着娇妻,只是把眼睛闭上,未能进入梦乡。这时,坐于我头边的那个侍女以为我睡着了,便和另一个待女悄声说道:“喂,麦丝欧黛,我说咱们主人真是太执着了,爱着这么一个不守妇道的贱妇,真是亏透了。”

“真可怜!”另一个附和着说,“但愿安拉让天下浪荡的贱人统统不得好死。唉,像咱们主人这样文武全才的一国之君,怎么能找那个每天不在自己丈夫床上过夜的贱货做王后呢!”

“说的是呢。主人只是太过于信任她了。”“闭上你的鸟嘴!咱们也不清楚是主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她让主人蒙在鼓里。告诉你说,那荡妇在酒里做了手脚,她偷偷在他杯中放了蒙汗药,主上喝了便昏昏沉沉睡死过去,他哪里能晓得自己的夫人在他喝了掺有蒙汗药的酒后,又穿上衣服偷偷地溜出寝宫直到黎明方回,然后再叫醒主人呢?所以你根本不能怪主上,这王后太坏了。”坐在我脚旁的侍女替我打抱不平。

她俩的窃窃私语,全都钻入我的耳中。霎时间我只觉天崩地裂,简直无法置信。夜幕降临,我妻沐浴完毕,我和她入席像往常那样一边饮酒一边闲谈共进晚餐,吃完后,我依例同往常一般要喝睡前的那杯酒,于是她递给我一杯快要溢出来的酒,我趁她回头,将酒顺着腋下倒掉,却装出像往常那样昏昏沉沉的样子,接着倒在床上装睡。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我妻子恶狠狠地说开了话:“最好沉睡下去,真不想再见到你,做你的妻子,无聊透顶。”言罢她起身穿上自己最满意的衣裳,熏香打扮,又佩上宝剑,偷偷溜出宫去。

我从床上跃起,追随她。她走出王宫,穿越街市房屋,来到城门下。但闻她口中叽了咕噜说了几句,吧嗒吧嗒,几把锁自己掉了下来,开门而出。她飞快地走到城外,我悄悄跟踪她。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群土丘,她便放慢脚步,来到一座城堡前。她走进城堡,来到一个泥盖的圆顶房屋,推门而入。我轻手轻脚爬上圆屋顶,透过一扇小窗窥视里边的动静。屋里有一股酸气的黑奴躺在几根干芦苇上。他面目丑陋,那该死的黑奴正在用世上最丑陋的唇抿着鹅卵石上的沙粒,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枉我妻是一国之母,进了屋竟向那丑陋的行君主之礼。黑奴抬起头对她说:

“你这死贱货,怎么拖到这么晚才来?刚刚我们一班黑弟兄们聚会,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相好陪着,你这小娘们没来,我酒都没喝痛快。”

“我心上人,你知道我有不便之处。我一见我的堂哥就讨厌得发疯,恨不能马上过来陪你。要不是考虑到你,我早就让这城市成为一座空城,给它来个连窝端。”“骗人,你这骚货!我告诉你,我们黑人大丈夫跟你们不一样。我以黑人的豪气起誓,从今开始,再耽搁来这的时间,就滚远点,跟别人鬼混去吧。听明白没有,臭娘们!”这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听完这席话,心都凉透了。更叫人难以忍受的是,我老婆站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凑到黑奴跟前,边撒娇边献媚,娇滴滴地说:

“我的亲亲情哥哥,我心里只有你,你是我的心头肉,要没有你,我可就没法活了呀!”说完她又不停地撒娇,直到那黑奴消了气,原谅了她。这下她可乐了,一边起身脱掉外衣,一边说:

“亲爱的,你可有什么食物赏赐你的女奴?”“那边污水槽下面还有些煮好的老鼠骨头,破罐里还有点变了味的汤,都赏你了。”我老婆吃饱喝足了,然后到旁边洗了洗手,回来在黑奴面前脱了个精光,钻进一堆烂布条破衣服底下。眼见老婆的无耻行径,我忍无可忍,拿起剑就冲进屋内,想先结果了黑奴再宰我老婆,要泄心中的怒气。我以为这一剑能将他砍死了。

那被魔法诅咒了的英俊青年对前来探秘的国王继续讲述他的经历:

我本想将黑奴的脖子砍断,没想到只砍伤了皮肉和喉管,我见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以为他死定了。

这时,我堂妹当时见有人举着剑闯入屋内,吓得赶紧跑了。我只好收了自己的剑,回城寝宫,在床上一直躺到天明。起床后,我看到不知何时潜回宫中的荡妇身着孝服,一头秀发也剪掉了许多。她对我哭诉道:“堂兄啊,请原谅我的做法。因为我家中刚刚传来噩耗:父亲战死疆场,母亲悲伤过度也撒手人寰,两个兄弟一个遭毒蛇咬身亡,一个被病魔夺走性命。你说我能不披麻戴孝吗?”

冷眼瞧着她令人呕吐的做作表演,我强忍着没有拆穿她,说道: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又有谁拦你了?”这贱人便得寸进尺,一年365日,每天都嚎啕大哭。

整整折腾了一年后,她对我说:“让我在你宫中盖一座圆顶的祭殿吧,叫悲伤殿,寄托我无限的哀思。”

“你看着办吧,我不管。”我不愿跟她多一句废话。不日,她的悲伤殿拔地而起,不由地联想到那黑奴的住处,殿内的布局活像一个标准坟墓。她将那牵拉着半边脖颈、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黑奴转移到“坟”内住下。他被我砍了那刀后,是没死,但说不出话了。可虽说他半死不活,却也能靠些汤食苟延残喘,或许是人们常说的寿数未尽吧。从此,我堂妹起早贪黑,天天去殿里侍侯黑奴,时而对他好言相慰,服侍他,半句怨言都没有。她就这样起早贪黑,不辞辛苦地伺候了他一个春秋。我看在眼里,气在心头,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日,我趁她不注意溜到了悲伤殿,只见她一面狠狠掌掴其面,一面哭泣地吟出下面的诗句:

你这样悄然离去,让我感觉留在世间的多余;因为我爱的心扉,再不会为别人开启。你若飘到天之涯,请带上我让我们终生比翼;你若落在海之角,请埋下我以等待再次团聚。假如你来我坟前,将这痴情女郎的名字记起,你只需轻轻呼唤,我刻骨的爱情将永远围绕你。

我听她吟罢,怒火万丈,再也按捺不住多年的愤怒与仇恨,刷地抽出宝剑,上前喝道:

“你这淫荡无耻的贱人,浪漫的情诗被你一念就成了浪词艳曲。我今日不杀了你这荡妇我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