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时尚奢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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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折扣季

有一天,突然收到了女儿干妈的短信,问最近有没有人去法国。

“要干吗?”

“帮买LV呀,法国的打折季到了。”

虽然我没能帮她找到去法国的人,但她让我注意到了法国的一件事儿——也许是因为经济连年衰退,2007年法国的折扣季提前了。

法国是一个对商业行为过度规范的国家。就拿商品打折来说吧,那可不是商家自己能决定的。什么时候可以打折,打折可以持续多久,这些都有明文规定,如有违反便会遭受处罚。像我们国内的商家那样,想什么时候打折就什么时候打折,想打多久就打多久,这在法国是不可想象的。一般来说,法国一年只有两个折扣季,一月份一次,七月份一次。然而,今年的第二个折扣季却提早到六月份就开始了。

像往常一样,开始打折的第一天,在爱马仕租用的特卖场门口,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排队的人中有了更多的外国人,尤其是东方人。与此同时,几乎从不打折的香奈儿也开始打折了。香奈儿的高级手工礼服就像法国的“国家名片”一样,似乎事关尊严,以往从不打折,这回竟也加入了打折的行列。

尽管这些顶级服装打完折依然贵得离谱:一件小外套合人民币两三万,一件连身裙则要四五万,但这终究有些不同寻常。更何况,它甚至没有像华伦天奴(VALENTINO)那样不公开打折、凭票进入、遮遮掩掩,而是完全开放、直接面向公众。这对那些老派的法国人来说,可不是什么无所谓的事情,它让你切身地感受到经济低迷、消费低落是多么的明显!

然而,另有一些迹象却又在显示着相反的信息。

法国政府规定,每个折扣季不得超过六周(一个半月),所有的商家都要在指定的时间,同时开始,同时结束,可以缩短,不能延长。时间一到,必须停止打折,恢复原价,否则给予重罚。所以,各大品牌通常都事先确定好打折商品的数量,卖完为止。近年来,各大品牌总要用完整个折扣季,因为预定数量的打折商品,在折扣季内大都卖不完。

可这一两年情况开始改变,各大品牌在折扣季的最后期限之前就纷纷提前结束。而且以前普遍都能打到五折,最低甚至打到三折,可现在普遍只打到七折,最低才到五折。就拿爱马仕来说,大清早门前排长队的景象也只持续了两天,从第三天开始就没人排队了,因为好东西很快就卖光了,爱马仕的打折期也只用了两周便匆匆结束。

国内经济状况并无明显改观,奢侈品牌在法国本土的日子明显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可各品牌的打折期却比以前更短,价格也比以前更高调,这似乎有点儿互相矛盾。但只要你看看排队人群中的东方面孔,看看巴黎LV店中熙熙攘攘的中国人,这一切就不难理解了。

其实,不是现在东西比以前更好卖了,而是各品牌拿出来打折的商品数量变少了,因为东西都被送到新兴市场去了。那些地区的奢侈品消费正处于上升期,只要是大牌商品,就不愁卖不掉,价格甚至比在法国本土还要高。于是,法国本土的折扣季也就越来越像走过场了。只有处于“塔尖儿”的高级定制服装,比如香奈儿,因为其中蕴含着更多的文化背景和工艺价值,暂时还不能被新兴市场的消费者全面认同(价钱不是问题),还得把销售主战场放在法国本土,这才不得不放低身段、承认现实,开始打折。不过,这种状况也许同样不会持续多久,因为新兴市场对奢华的“感悟”与“理解”,总是超乎寻常的迅速。

根据2005年的统计,中国人在奢侈品方面的消费额已经达到了60亿美元,占全球总量的12%,但其中只有大约20%是在中国境内购买,这说明中国人的奢侈消费绝大部分都在境外发生。所以如果单从民间消费的角度看,中国早已从资金净流入国变成了资金净流出国,而且差额还在不断增长。也许,在可预见的将来,那些最顶尖的高级定制服装也会走出他们的困境,而来自新兴市场的豪客们,可能就是带他们“出埃及”的摩西。

这就是法国每年例行的折扣季中所发生的细微变化,它正折射出遥远东方的经济走势,但这一切似乎并未引起法国人的兴趣。炎热的夏季就要开始,漫长的假期即将来临,此时此刻,每个法国人最关心的,不是国家GDP的增长,而是要到哪片海滩去消暑。假期过后,一切照旧。世界不会改变,生活还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