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极品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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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缚龙反教

二女尽皆一惊,马思春口快:“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派歌舞升平,怎么会有战斗?公子当是多虑了!”

书生正色道:“二位不信?且请看骆某身后那两桌青年男女,注意,莫让他们起疑……”

马思春偷眼观瞧,压低声音:“我记得方才他们还在猜拳行令,吟诗作对,现已停了下来。”

书生道:“是了,他们滴酒未沾,说着醉话却毫无醉态,想必此刻正一眼一眼装作无意地望向我们,是也不是?他们多数人都按下一只手,扶在腰间或身后,是也不是?”

孟眼低声道:“正是,公子莫非认定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书生又在微笑:“二位姑娘莫慌,我料定他们一时还不会动手。他们只为骆某一人而来!”

马思春道:“难道他们都是公子的仇家?公子适才并未回头,又是如何说得出他们的举动?”

书生悠然道:“鹰舞长天,鸡鸭为奸,鸡鸭在地,鹰何不见?”随即羽扇轻摇,闭目片刻,又睁开眼来,目光似电,直射二女:“两位姑娘,请即刻离去,咱们就此别过。”

马思春急道:“我们不能走,把你一人留在这里岂非很危险?!”

书生淡淡一笑:“姑娘义薄云天,骆某甚为感激,只是二位千金之躯,实在不该卷入这场凶险。况骆某既知他们举动,便自有应对之法,二位无需多虑,只管依我之言而行便是。”

马思春还待开言,孟眼道:“骆公子仪态不凡,神算于事,必已成竹在胸,我俩在此,倒成了公子牵绊。春妹,便依公子之言,我们走吧。”说着起身向书生施礼,深情地看了他一眼,在目光中说:公子,务必小心!

书生轻挥羽扇,微笑颌首,目光中满是赞许之意。

马思春被孟眼牵了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下了楼梯。

孟眼的手心里握着一张纸,那是方才书生递扇时一并塞进她手中的。

前文已说过,这是个递条子的时代。

孟眼相信书生所说的即将发生的凶险,她同时相信,他定能化险为夷。

不论他是什么人,她对他已深信不疑!

“******”是镇上唯一的一家东北菜馆。

既然卖东北菜,为什么要叫“******”?只因为老板季天葵是个西北人。

和大多西北人一样,季老板宽厚,朴实,热情,耿直,心眼不多,脑子不太会转弯,平时不显山露水,好象胆小怕事,到了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从不会掉链子。

他的这些特点,让他结交了许多朋友,真心的朋友,同时,也让不少人想要利用他的这份简单善良。

午时刚到,“******”东北菜馆走进一个年轻人,一袭耀目的黄色长衫,身材瘦高,骨骼清健,他神色略显憔悴,眼光忧郁茫然,左手中的折扇叠起,在右手上不住轻轻敲击,仿佛透出一丝焦虑。

一看,他就不是来吃饭的。他站在门口,巡视着所有吃饭的人。

纵然知道他不是来吃饭的,淳厚的季老板还是从柜台后走出,来到他面前,热情地打着招呼。

他却连看也不看季天葵一眼,而是径直走向菜馆最里面的角落。那儿,坐着一人,穿一身淡蓝布袍,只把后背对着众人。

黄衫客在蓝袍人对面坐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你让我来,我来了。”

蓝袍人一样的面无表情:“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其实孟忠对师爷还是心存畏惧,他不敢不来,所以他这句话表面看来挺硬气,但实在是句废话,除了在外人面前显得很牛逼以及给自己壮壮胆以外再无其它效用。师爷这句话倒是大实话,那意思是“我知道你不敢不来”,但外人听来却仿佛是给足了孟忠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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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是四菜一汤,一壶高粱烧酒。

师爷道:“莫某来本县不久,有些事情不甚明晰,今日请你前来,望能赐教一二。”做了个请的手势。

孟忠也不客气,当下无语,自行吃喝起来。好一阵子,才抬头看了师爷一眼:“先生找我赐教,可知我是谁?”

师爷皮笑肉不笑,也呷了口酒:“我既请你来,焉能不知你的名号?这县中不晓得孟二郎的只怕也数不出几个来,我看中的是你的人脉。”

孟忠心中一宽:莫非他真有求于我?如此便无需怕他,高下已判矣……待我作难他一番!

想到这里他懒懒道:“先生既对孟某如此抬爱,这饭菜似是寒酸了些……”

闻听此言,师爷目光如剑,直刺面前这无耻后生。

孟忠要说不紧张那是胡话,在师爷的两道剑光中脊背发凉,却仍与他对视,脸上微笑如常。

师爷剑气渐逝,面色微青:“如此,便请雅间一叙。”

“算了吧,还是这大堂之上好,有聊天的气氛……先生只需添些酒菜便是了!”孟忠可不敢跟他单独在包间相处,以他武功之强,自己必将受制于他。还是这里好,万一动起手来,以自己在这里的背景,必能赚到人气,邀到帮手,再说,这里人多眼杂,料他也不好在这里动手。

师爷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手一扬,小二忙上前来。

师爷这一扬手倒着实让孟忠心抽了一下,他马上想起昨夜枣林那不可思议的惊悚一幕……

小二满脸堆笑:“两位爷有何吩咐?”

师爷手朝孟忠一让,孟忠便道:“跟你们季老板说,来贵且了,再添几个硬菜!”

小二不敢怠慢,收了银子点头哈腰离去。

须臾,季天葵过来,拱手向孟忠:“孟公子,真是贵客临门,这位是……烦劳介绍一下。”

师爷左手退在袖中,季天葵瞥了一眼。

孟忠双眉扬起:“这是我远房的亲戚,你只管上好菜便是!”

季天葵也是双眉扬起:“既是你的亲戚,就是鹅的朋友,头次见面,怎么也得干一杯酒!小栓……”

名叫小栓的小二飞快地端来两大杯酒,这是两杯东北的烈酒烧刀子。

季天葵先拿起一杯,对师爷说:“这位爷,咱们初次见面,鹅先起了!”仰脖一饮而尽。

孟忠想起他和李秀才初次来这里时,季天葵连干两大杯烧刀子的情景。

师爷不禁微笑,站起身来,也是酒到杯干。

寒暄几句,季天葵舌头有点发硬:“孟公子,鹅听小栓说,你要点几,几道硬,硬菜,不知要多硬的?”

孟忠说:“自然越硬越好。你且报上几样来!”

“好,两位听仔细了……”季天葵清了清嗓,随即报来:“本店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仔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凉肉香肠……”

孟忠笑着将他打断:“得了得了,菜码倒是够硬,你这是满汉全席啊!我敢点,你做得出来吗?”

季天葵憨笑:“都做确实做不出来……还是孟公子点吧!”

孟忠道:“东北菜一菜多味,咸甜分明,酥烂香脆,色鲜味浓,明油亮芡,讲究造型。烹调方法长于扒,炸,烧,蒸,炖,锅,白肉血肠,扒熊掌,金鱼卧篷,蜜汁樱花,什锦火锅别具一格,酱骨架,金针菇炖小鸡,猪肉炖粉条,锅包肉,丰收菜喷喷儿香……也不多点,我说的这些,一样来一个吧!”

季天葵都听傻了:“孟公子见多识广,比鹅们大师傅懂得都多!两位稍坐,鹅这就去,鹅这就去……”

酒过三巡菜至五味,孟忠道:“先生要问孟某何事,但说无妨。”

师爷给足了他面子,此刻敛起笑意,直视着他:“永宁镇救济款被劫,浣江口文殊院失火这两件事,孟公子想必知道吧?”

孟忠一愣,点了点头:“虽不甚了解,却也略为知晓。”

师爷阴阴一笑:“依公子见,这两件事可有什么联系么?”

孟忠道:“朝廷的钱被抢,必是穷人所为,日子过不下去,才会铤而走险。至于寺庙着火,近日气候干燥,失火之事频发,何必大惊小怪?”

师爷冷笑:“只恐不那么简单,莫某认为,这两件事必与缚龙教有关!”缚龙教这三字特别放缓了语速,并加重了语气。

临近的几桌食客听到“缚龙教”这三字,纷纷侧目,有的脸上已露惊惧之色。

孟忠当然也知道缚龙教意味着什么,他心中一凛。

缚龙教是新近成立于江南一带的一个反政府组织,矛头直指当今圣上。他们没有定所,东放一枪西打一炮,专与朝廷作对,属于游击性质,并且教会成员日益在增多。

他们消息灵通,每当朝廷有什么新鲜举措他们往往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讯息并立即展开行动。他们打着“缚龙”的旗号,这一两年来干了一系列所谓大逆不道的“壮举”:劫善款,杀钦差,烧寺庙……导致朝野谈之色变。

缚龙教教主号称“永不倒”,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实姓。他行踪诡秘,极少现身,暗里策划控制本教的所有行动,教中除了三两个重要的权力角色外几乎无人目睹过他的真面目。

如此一来,传闻四起,关于他的身份一时众说纷纭。目前百姓中较为统一的观点是:永不倒正是朝廷中人,从他的能力,势力以及缚龙教灵通的讯息网来看,他很有可能还是皇上手下一个大员!

师爷在向孟忠了解缚龙教这个反皇组织的情况,是何用意?

孟忠道:“哦?先生因何判断这两件事便是缚龙教干的?江湖中烧杀劫淫之事多了,难道都要算在缚龙教帐上不成?”

师爷道:“劫救济款一事暂且不谈,单说浣江口文殊院的事,皇上一月前刚刚在那里进香还愿,而不过几日工夫寺院即遭焚毁,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孟忠不答,反问道:“先生不过是县令身边的师爷,何故操心起朝廷大事来?”

师爷话语坚定深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纵然莫某只是一寻常百姓,也会日夜思盼国之太平,吾皇圣安。莫某官职虽小,亦愿为朝廷效犬马之劳,尽绵薄之力!”

孟忠笑道:“佩服,佩服。先生为国尽忠之丈夫气概,孟某自叹不如。蒙先生看重,关于缚龙教的事,孟某实在帮不了先生什么。本人不过一介混混儿,只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勉强还算吃得开,如何配与缚龙教那些大英雄真豪杰为伍?又如何能提供他们的线索?先生此番只怕要失望而归了!”抱拳长身而起。

师爷一阵冷笑:“公子一席话,口吻竟与缚龙教反贼一致得紧呢!必是私通反贼,甚或你便是教中之人!”右手一探,已搭上孟忠左肩。

这一下十分迅捷,孟忠根本没有闪躲的机会,便被硬生生按得重又坐下,只觉肩头刺痛,不一会已是半身奇痒难当。

孟忠大惊,知是中了毒招。

果然,师爷慢慢伸出右手,指间夹着一根金光闪闪的针。

师爷道:“莫慌,此针毒性要一个时辰才会全部发作,在这一个时辰中只是麻痒,并不会伤及性命。莫某只希望孟公子能乖乖跟我走,到了目的地莫某自会为公子解毒。”

孟忠咬牙瞪着他,额头已滴落黄豆大的汗珠。

日落西山。

桃仙虚掩住院门,回到房中,口中叨念:“这个忠儿,还不回来……”

孟烬刚啃完一根鸡爪子,边嘬手指头边含混不清地说:“不知道又上哪儿嫖去了……”

桃仙恶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