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下堂妻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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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手足相见,分外眼红

“咣当——”一声碎裂的巨响,伴随着茶碗落地,响彻了整座大殿。

除了主位上,有着鹰隼般眸子的男人,其余人都是瑟缩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那男人的声线宽且沉,怒意隐隐中,带着一种摧枯拉朽的架势。

他只是叉开腿,威严的坐在主位上,粗壮的大手随意的搭着椅子的扶手,几颗祖母绿金戒指泛着冷冽的光。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殿下的几人,刚硬的眉宇间散发出一种慑人的虎狼之气。

“五皇子请息怒,”户部尚书于航停止了颤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谨小慎微的答道:“皇上向来反对皇子们结党营私,下官认为,不妨从此处做文章,令皇上与四皇子有隙。”

五皇子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你说的我早就想过,只不过,四哥这人做事一向谨慎,不会有把柄露出来的。”

“五皇子,既然四皇子没有把柄,我们就给他制造把柄出来。”于航阴诡的一笑,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浓浓的算计。

五皇子鹰眸一眯,刚毅的脸上似笑非笑,沉缓的吐出三个字:“说详细!”

于航几人刚走不久,府中的下人便来报五皇子说:“殿下,四殿下来了。”

五皇子浓密的眉毛轻轻一挑,暗自忖道:四哥?他来干什么?

哼,他心里冷笑了一声,转头吩咐了左右一句:“叫她们来。”

四皇子和沈若尘一前一后走进正殿时,五皇子正徜徉在花丛中,上演着一幕活色生香。

沈若尘虽然一身男装,骨子里毕竟是个内敛的人,哪见过这种风流架势,不由微微别过了脸去。

四皇子用余光瞄了她一眼,唇角稍稍扬了扬,抬眸看着正座上左拥右抱的五皇子,平静的眼底闪过一抹讥嘲,扬声说道:“五弟好快活啊!”

五皇子把正亲吻的美人往腿上一抱,让她低着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他自己则居高临下的看着殿中央长身玉立的四皇子。他眸光微寒,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盯着眼前的猎物。

从小,他便讨厌他这个四哥。明明是一张算不得俊雅的脸,却总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众皇子站在一起,最显眼的那一个,总是他这个四哥。

无论是才学还是武艺,他永远是拼尽全力,绞尽脑汁才能让父皇夸奖一句,而他四哥,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父皇全部的宠爱。

他费尽心机,努力和朝中大臣结交,用尽各种手段,才得到一众拥护者。而这个四哥,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做,那些大臣便自动的依附他,臣服他,辅佐他。

就在他快要有所成的时候,又是这个四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只靠一个小小的皇陵案子,便令得他损兵折将,手掌翻覆间就打破了他的所有布局。

鹰隼般的眸子一转,他瞟了一眼四皇子身后的沈若尘,竟觉得眼前一亮。虽然是一身男装打扮,他仍是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标致的美人。

她静静地站在光华四射的四皇子身后,低眉顺眼的,娉婷的风姿却依然没有任何削减。不知怎的,她似乎与自己以前所见过的女人都不同。虽然不是最漂亮的,却有着一种少见的从容和淡然,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

厚实的嘴唇一掀,五皇子反唇相讥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四哥,也不遑多让啊!”

沈若尘的瞳孔瞬间一缩,这话中意有所指,她自是明白。只是想不到,自己女扮男装竟能被一下子看穿。想来,这五皇子也确实不是一个只沉迷于声色犬马的简单角色啊。

四皇子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雍容而优雅的向旁侧的檀木椅上一坐,清润沉缓的声音从口中飘出:“五弟,为兄今日来,是有人送来了一样好东西,便想拿给你看看。”

五皇子挑了挑浓密的眉毛,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哦?那我倒要开开眼界了。”

四皇子从袖中掏出那把精致的匕首,递给了侍从,让他转呈了上去。

“这是傅平姑娘在于航大人的寿宴上捡到的,是刺客之物。”四皇子看了沈若尘一眼,补充说明道。

刚看清那是什么,五皇子脸色微变,他浓密的眉毛微微拢起,冷声问道:“四哥这是何意?”

四皇子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五弟见多识广,想必对这匕首的来历能有些头绪。”

五皇子拿起那匕首,假装仔细的端详着,见那红宝石下的“肆”字赫然在目,不由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道:“四哥怎的连自己的贴身之物都不识得?”

四皇子抬起那双幽谧的浑如深潭的眸子,静静的看了五皇子一眼,缓缓答道:“五弟可是看错了?早上给父皇请安时,我才问过他,他亦不识此物。”

他说这话时,声音温润如水,丝毫不觉铿锵,可对五皇子来说,却是平地响了一个惊雷。父皇竟然见到这把匕首了!他还说不识得这是何人之物!也就是说,即使他们计划周密,毫无错漏,在宴会上捡到了这个决定性的证据,也是不能损害这个四哥分毫的!

直到这时,五皇子才深深意识到四皇子的可怕。四哥是来示威的,想到这里,他的牙齿愣是咬的咯咯作响。犹如鹰隼一般的眸子瞪了又瞪,最后才隐忍着怒气说道:“四哥莫要见怪,也许是我看走眼了吧。”

顿了顿,他又问四皇子身后的沈若尘:“你便是傅平姑娘?”

“是,民女傅平。”沈若尘略微颔首,不卑不亢的应道。

说这话时,坐在他腿上的美人悄悄抬头向下看了一眼,竟是浑身一僵。

沈若尘和那转过头来的女人四目相对,也是一怔。

她是沈涟茜。

敏锐的察觉到怀中女人的不对劲儿,五皇子压低声音,凑在沈涟茜耳边问道:“怎么了,嗯?”

沈涟茜轻轻哆嗦了一下,娇声答道:“殿下,我观这个妹妹品貌甚佳,不若留下来陪我们姐妹可好?”

沈若尘闻言一凛。她没想到,这个姐姐竟是二话不说,就要拖自己进这浑水。五皇子对女人,出了名的暴虐,她竟然会怂恿五皇子把自己也收拢在他偌大的的后院里,当一个他发泄欲望的工具。

沈涟茜自然是有她自己的心思。她看着贝齿轻轻叼住唇瓣的沈若尘,心中一阵轻狂的冷笑。害怕了吗?若尘妹妹。在这里你才会懂,有一种感觉,叫做生不如死。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妹妹,是在大伯家的后院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明明比自己小两岁的庶女,眼睛里却有一种捉摸不透的灵动之气,那是她梦寐以求的慧黠和晶莹剔透,不知为什么,却在这个妹妹身上看见了。

进了学堂后,只用三天,她辛辛苦苦背了几个月都没有烂熟于心的书本,沈若尘竟是滚瓜烂熟了。听着教书先生的褒奖,沈涟茜就觉得有种火苗在心里点燃了。

她开始故意难为这个妹妹,不断找她的麻烦,甚至把她骗进冰窖里。可是,这个妹妹,永远都是忍让自己,反而衬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丑。所有姐妹都开始同情这个小妹妹,而疏远她这个高贵的姐姐。

好在,这个妹妹不知为什么,随着她一点点的长大,那种聪慧,一点点的消失了。听着众人嘲笑着这个无德无才的妹妹,她对她的敌意,也一点点湮没了下去。

可是,就在她见到凌靖熙骑着高头大马来迎接自己的新娘时,她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了。凭什么,那样一个低贱的庶女,一个无德无才的女人,可以嫁给那样一个足以令所有女人疯狂的男人?

哼,这一次,若尘妹妹,你又落在我手里了。我当然要让你分享一下我的痛苦,那种无度的需索,仿佛要贯穿你,撕裂你的痛楚,稍有不慎就是非打即骂的胆战心惊,你也来感受一下吧。沈涟茜想着想着,嘴角的笑意都慢慢的扩大了。

沈涟茜这话,倒是很合五皇子的心意,他刚一看到沈若尘,便已经有些心猿意马了,想要索要她,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现在,沈涟茜刚好给了他一个台阶。

沈若尘袖下的拳头攥得死紧,她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四皇子,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心里一慌。不是吧,他要袖手旁观?

她深知,若是五皇子一开口,这事恐怕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把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抢先说道:“五皇子抬爱,民女荣幸之至。然,民女有孕在身,怕污了皇子贵体。”

说这话时,她有意无意的看了四皇子一眼。为今之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拉着他来救自己了。

她的眼神中,很是无辜,她在告诉四皇子,她说这个谎话,实是迫不得已。

四皇子看着语出惊人的她,嘴角微微展开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果然,听到“有孕在身”四个字,五皇子兴味大减,他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四皇子,略微尴尬的说道:“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既是四哥之人,我便不好起争夺之意了。”

四皇子缓缓的站起身,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沈若尘,淡淡的问了一句:“五弟果然无争抢之意?”

这话听着,似乎有些弦外之音。

“断无。”五皇子当然知道四哥指的是什么,当然,他不会承认。至少,现在不会。

“既如此,告辞。”四皇子本就是来警告他这个野心膨胀的弟弟,如今目的已达到,当然是打道回府。他大手一挥,搂着沈若尘的肩膀便向外走去。

沈涟茜望着四皇子搂着沈若尘的背影,艳红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所有的不甘,积郁成难以磨灭的妒火,在内心疯狂的滋长着,蔓延着。

上了马车后,四皇子眼带笑意的瞄了一眼沈若尘的小腹,轻声说道:“卿卿,两次。”

“嗯?”刚刚脱险的沈若尘还没有缓过神儿来,一下子没有听懂他的话。

四皇子闭上眼,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的说道:“卿卿欠我两次恩情了。”

沈若尘抿了抿樱唇,正想着如何回答他的时候,他均匀的呼吸声传入了耳中。

他竟是睡着了!

沈若尘别过脸去,静静的整理着思绪。她本想着来会会月如,想不到,见到的却是自己的堂姐。

沈涟茜的状况虽然是锦衣玉食,但终究不会好,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她的情况告诉忆女成狂的三叔和三婶。

沈家的酒楼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回去应该就可以准备开张了。这一次,温远县该邀请的人一个都不能少,只怕,他们沈家还有几场硬仗要打。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也是越来越沉,头一歪,也去会了周公。

她醒来的时候,正对上四皇子玩味的笑容。

四皇子懒洋洋的靠在车壁上,戏谑道:“难怪世人常说,有孕之人嗜睡,如此看来,传言不虚。”

沈若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轻声辩解道:“四皇子,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怎能当真?”

四皇子摇了摇手,不甚在意的说道:“你到了,下车吧。卿卿,要记住,两次。”

沈若尘跳下了马车,便向自己的客房走去。

此时,凌靖熙却是已经换好了药,衣装整齐的吃起了午饭。

凌昀哲走进来时,桃花眼微眯,冷冷的盯着坐在圆桌旁,稳重的犹如泰山的男人。

凌靖熙剑眉一挑,淡淡问道:“四弟用过饭了?若没有,便一起吧。”

“你给不了尘儿她想要的。”凌昀哲并没有听他的寒暄,只是斩钉截铁,直奔主题。

“尘儿?”只是一个轻巧的反问,却令整个房间降了好几度。凌靖熙抬起一双斜挑的凤眸,盯着凌昀哲宛如火焰一般的目光,淡淡说道:“你是说你大嫂?莫非你知她想要什么?”

“当然。”凌昀哲顿了顿,补充道:“她要的,是生意上能够相互扶持的臂助,是脆弱时可以倚靠的港湾,是光明正大,可以受到众人祝福的名分!这些,你,都给不了。”

凌靖熙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性感的薄唇缓缓的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沉声答道:“四弟,这些,你既都可以做到,你可知为什么,娘子却不肯嫁给你?”

凌昀哲一噎,竟是不知如何反驳,只能闷闷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一种感觉,这世间,只有我能给她。”凌靖熙目光突然变得深远,像是在遥想着某个久远的时光。晌午的骄阳透进纱窗,洒在他如雕如琢的俊脸上,晕开一层耀眼的华光。

“这种感觉便是:我在,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