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将妃:王爷很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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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绝尘看着这个虽跪着却仍一身凌然傲气的女子,满脸泥巴遮住了她的容貌,却盖不住她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的不卑不亢。毫不掩饰的抬头看着他,眼里全无哀求之色,更看不出有任何惊羡,或对他位高权重的俯首之意。

夜绝尘心中暗含赞许,面上却并未有任何情绪,“你不怕死吗?”

墨鱼听他思付半天,竟这样问出一句,“怕,但我最怕的不是生与死,而是被人丢弃毫无希冀的活着”。这是言少白曾说过的话,那时他们都还年少,她还记的那个暮春午后,那温润的如玉的少年,周身透出来的落寞。她的心软如天边的白云,心想,这一生她要给他所有的温暖。

可如今,她命悬一线,倘若那九王爷秉性无常,那她便会命葬流江,哪里还给的了他温暖。

夜绝尘心里某个地方微微被扣动。“好,本王给你机会,一柱香的时间,你走的出便出,走不出贬身为奴,永不得恢复平民身份。你可愿意?”

果然还是挥霍权势的本性,予人恩惠还要加个慑人的抉择,他是想逼她放弃?“多谢”墨鱼挤出两个字,定定看着他,起身。

长沁亭离江边约三丈远,她一个弱女子要将舟推了过去少说也得半日,一柱香,哪里就够了?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想也不想,搬开舟上的最后一块石板,墨鱼抓起船上绑着的绳子就拖。早有手下人焚了香,夜绝尘冷眼看着这个不顾后果的倔强女子,江城灵秀,却难道连闺阁女子都这般胆识过人,气度卓然?

他如此思忖墨鱼,却也不知道身后也有人在思忖他,王爷向来桀敖不驯,哪里与一女子对质这般久,一干将士,互相眼神交汇却并不敢出声。奇是奇了,可谁又有了胆量上前问上半句。

墨鱼并不理会那些冷眼旁观的人,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扯着绳子向前走,累了,又换推的,再换拉的。香柱亦越来越短,再有几步,马上就要到了。墨鱼已是气喘吁吁,大滴大滴的汗珠落到地上,打起尘埃四溅。就要到了,香还未燃尽,但她马上就要到了,抬头看着远处,她干裂的唇角翘起一抹微笑。

远处的夜绝尘和他的将士早已找了舒适的座处,看着这个弱小女子似拼了生命般拉扯着沉沉的杨木船只,已有不少人动容。

“王爷……”一人见她马上要到江边,请示王爷是否拦下她。夜绝尘不动,出此难题,不过是为了打消她出城的念头,七尺大汉未必就能在一柱香内将船移至江边,如今她做到了,他也不能食言。

“让她走。”

“是”属下唯喏应着。

夜绝尘再看一眼拖着绳索举步维艰的墨鱼,转身便走。华丽的长袍,带动一地尘粒。

“墨鱼姑娘,墨鱼姑娘……”抬眼望去,却是一个女子急急跑来。

是阿秀,墨鱼那夜在山上昏倒,多亏了有她照顾。阿秀性子沉稳,一般事情她不会这般,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阿秀,怎么了?”阿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墨鱼……姑娘,救救康安……”

“康安,怎么了?”看着几欲哭出来的阿秀,墨鱼心事了然,短短几日山上避难,在人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她和康安情愫暗生,也算是在最可怕的时候有了个依靠,如今康安出事,叫她怎能不急。

“康安他,他……我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面色发黑,腹痛难忍……墨鱼姑娘,你知医术,你救救他……”说着阿秀已是泪流满面,这女子,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呢,她已经是哭不出来了。

墨鱼看看已到江边的船,只要她一推,船就可至流江,她便可以顺流而去找她爹爹,她的少白哥哥。可是另一边是救了她的康安,莫说救了她,就单只是十多年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亦不能弃他于不顾。虽说她并不会什么医术,不过能治些头疼脑热罢了,可是不去看,她此生将无法心安。

看一眼兰舟,扔掉肩上的绳子,墨鱼狠狠的闭下眼,拉起阿秀的手“走”

旁边却传来一个声音“原来你叫墨鱼?”夜绝尘悄然行至,“墨鱼”,听他这么叫,墨鱼想起了那个如春水般温润的少年,而眼前之人,冷萧非常。

“墨鱼不是人人都叫得的,我叫瞿墨。”说完拉着阿秀向城内跑去。

只留身后夜绝尘怔怔望着她的背影,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不顾生死的要出城,如今,却只因别人一句话就放弃她拼得半日得来的机会,她当真不怕贬身为奴?还是,她并未将他的话听清?

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墨鱼已为康安施了针灸,阿秀擦拭着他额头的汗珠,看着面色微转沉沉睡去的康安,他并不像得了什么病,倒像是中毒。可是这方原百里都是受难的百姓,谁会下毒呢?墨鱼思绪百回,方才见康安满地翻滚,面色铁青,要是再晚来一点……

墨鱼不敢再往下想,侧过脸,却看到入口处有立着一人。“你站在这里多久了?”“从你施针救人的时候本王就在了。”

正是夜绝尘。

“堂堂明夜国的九皇,权重三军的大将军,也有偷窥的嗜好么?”墨鱼挑眉看向他,娘一早说过她生性桀敖,若非真心臣服,这世界权势哪里就唬的住她。

夜绝尘却也不恼,“你当真不怕本王?要知道,我手指一挥便可要了你的,还有他们的命?”夜绝尘背靠蓬柱,眼神扫过早已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的阿秀和沉睡的康安。

墨鱼微微笑道,“你手握兵权便可决定人的生死吗?有这么大本事,为何不去边疆守着疆土,去杀那些手握屠刀侵我山河的外贼?在此耀武扬威吓唬一群手无寸铁的灾民,可是你大名鼎鼎的翼王的修为?”墨鱼不急不缓,一字字满是愤怒,轻蔑,质问。

“朝廷派你来,是要吓死我们么?”也不管身后阿秀拽她的衣角,墨鱼再次发问。

此时,夜绝尘竟笑了,狂浪笑声充溢小小的帐篷,也不说话,转身笑着走了。墨鱼却是被笑的满头雾水,想想自己刚才咄咄逼人的话,心里略有些颤抖,她也怕,怎么会不怕。可是一味的跪地求饶,有用吗?况且,她,是不能懦弱。从娘死了以后,她便成了那个暗阁之中清冷孤傲,与世幽远的女子。释放出那一个她,一个更能让她依靠,更让她觉得坚持的自己。

一阵低吟扰了墨鱼的思绪,她才发现自己站在原地已是半晌,手心,被指甲戳的生疼。

又有人似康安一般,双手捧腹,辗转挣扎。“墨鱼姑娘……”阿秀呆滞似的指那个人。墨鱼几步跨过去,这帐里除了她们三个也就只有这老翁在了,所以还显的宽敞。

墨鱼把把脉,和康安的脉象一模一样,“阿秀,快给我针筒,阿秀……”阿秀方被方才康安,九王爷一吓,如今又再见这般情形,已是颤抖的拿不稳东西。墨鱼只得放开老伯,自己跑去拿了针筒,“老伯,我要给你施针了,你不要动啊”。

可是这老伯已疼的神志不醒,哪里听的到她在说什么,只是满地滚着,怎么办,他这样根本没发施针,若穴位不准,定会当场毙命。墨鱼又跑过来叫阿秀,“阿秀,你帮我按这老伯别让他动啊,阿秀……”可是阿秀只混身颤抖,眼泪都急出来了,呆呆看着墨鱼“我,我……”

墨鱼见此情行,双眉紧蹙,怎么办,再拖下去,老伯怕是……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人朗声道“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