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许和他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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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静香

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头发老象没梳理整齐,蓬松着,脸和手也是脏兮兮的,只那两只眼睛,呆呆地望着他,露出胆怯,见许不子老盯着她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怩起来,嘴角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你帮我教教这孩子,她上一年级,这孩子啊,她什么也不会,又不听话!我打你!叫你不听话!”

一个头发花白,身体健壮的老妇人刚介绍完这几句,已经动手在小孩身上打起来了。

小女孩出于本能地防卫着,一边申辩说:“我怎么不听话了?”

老妇人说:“你就是不听话,我就是要打你!”一边说一边动手在小孩子脸上开始掐了起来,小女孩拼命躲闪着,用眼睛望着许不子求救,许不子说:“好吧,今天老师布置作业了吗?把作业拿出来做吧!”

小女孩一边忍受着奶奶掐在她脸上的手,一边从书包里把作业拿出来。

“怎么,这次测验了吗?”

“老师问你你回答呀!”她奶奶这样骂了一句才把手从她孙女脸上拿开。

小女孩点点头,许不子展开那张试卷,上面只有三十多分。

“你叫静香呀?”许不子看了那上面的名字说。

静香又点点头,她奶奶用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你回答呀。”

小女孩偏了一下头,对她奶奶说:“你别打我了!”

她奶奶伸手又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气急败坏地说:

“你说你什么也不会,该怎么办呢?不打怎么行呢?!”

许不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时在旁边说:

“不要打她呀,慢慢学,不要紧的,她还是个孩子么!”

许不子用手拍拍女孩子的肩膀,实际上是用这个动作护住了孩子的头,不让她奶奶再打她。

“来,我们做什么呢?”

“老师说要我们改正试卷,”静香孩子气的声音回答,她的情绪还算正常,好象刚才她奶奶打她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也许是挨打习惯了。

“好吧,那就改吧。”

静香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白纸,开始折叠。

“在试卷上改正不行吗?”

静香看着他摇了摇头,说:“老师说六十分以下的要在白纸上改正。”

“会很麻烦的呀!”

“不行,老师说的!”

“好吧,”许不子无奈地摇摇头。

孩子从试卷上的第一题开始抄题做题,不会的她就问许不子。

许不子应付了她一下,看看还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便去对付别的孩子们了。

二个小时过去了,静香居然还坐在那儿,她在座位上没动过,趴在那里抄写改正试卷。

许不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慢,仔细观察了一下才看清,原来这小女孩极其认真,凡是字稍稍没写好的她都会用橡皮擦去重新写过,而重新写出来的字确实比前一个字好看多了。

这孩子有很好的美感,只不过汉字笔划顺序居然不对,现在纠正不行,时间来不及,只有以后慢慢纠,许不子在心里这样说。

一天天过去,自从静香来到许不子教室,她总是坐在这里时间最长的孩子。

她非常认真,也非常安静,她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她几乎有一种追求完美的天性,但她的拼音显然还没过关,好多学过的字也不认得。

“这孩子早期的教育耽误了,她家长干嘛去了?孩子是个很好的孩子。”

许不子这样对向老师说。

“她没爸爸,”向老师点点头,轻声说,眼里露出怜悯的光,似乎又有些厌恶。

“她没爸爸,”静香奶奶大嗓门地说:“她妈妈又是个精神病!她小时候根本没人管,跟男孩子们在一起玩,天黑透了还喊不回家,有时还爬在树上,多危险的地方她都敢去!”

“你老打我么!”静香在旁边小声申辩说。

“我打你,你不听话我就要打你!你不听老师的话我更要打你!”说着说着她奶奶又开始掐她了。

“好了好了,她现在进步很大,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她很有前途的。”

她奶奶听许不子这样说,掐孩子的手便停了下来,她眼睛看着孙女,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慈祥和疼爱交混的神情,令许不子觉得她现在才象一个正常的奶奶,老人接着又用她那粗大的手把自己的脸抹了一下。

“她很聪明的,在家里也帮我干活,可惜她妈妈是个精神病,我又没文化……在学校里老师又把她编在最后一排,她说她旁边的男生老欺负她……”

“以后你在这里要好好听这个老师的,听见了吗?”

“知道了!”静香小声地回答。

许不子相信,这静香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因为下一次她拿来的数学测验试卷上面是七十八分了。

她最大的问题还在于语文:拼音,认字,书写,都是问题,许不子从头开始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