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马老师找到他，对他说：“许不子，想跟你谈一件事，我爱人那边西山辅导中心缺英语老师，你愿不愿意去试一试？我和我爱人说好是借用你一个月。”
许不子一愣，他不知道这“借用”其中的含义是什么？但他也并不是全不高兴，因为在这边的学生少，他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前途，听说西山辅导中心那边学生多，也许他经过努力可有一定的发展前途。
什么借用不借用？！马老师的话让人不明白，他和他爱人之间还谈借吗？
总之，这是一个机会。
许不子点头同意。
马老师说：“那好，那你就明天去见向老师，她是我爱人，我把你上个月的工资发给你。”
马老师在桌边坐下来，数出一千元交给许不子。
许不子接在手中，心里非常感激，他原以为马老师会拖欠他的工资呢！因为马老师一直在嚷嚷说亏本经营，财务状况不好等等。
他又以为马老师会克扣他工资，因为他的教学没起色，也没几个学生，结果这些马老师都没做，看来马老师是一个大气自信，说话算数的人。
不过许不子走后，马老师就开始拖欠剩下老师的工资了，这是他从黄俊老师那里听来的。
第二天，许不子起了个早床，从伍家岗坐车到西山花园去。
因为没有直搭车，他中途又转了一下车，而他对路线不是很熟，加上天又开始下雨，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等他到达西苑桥的时候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许不子下了车，就看见路边的悬铃木下站着一个四十开外妇人，在不远处望着他。
这个妇人身材瘦小，脸色有些发白，眼神看人的时候充满警惕，好象始终惊诧的样子。
大概因为朦朦细雨的缘故，她的脖子有些缩着，她头上的悬铃木的树叶在秋雨中开始变黄了，有些边缘变黄的树叶正从她身边落下来，坠落到她脚边浅水的地面上。
这妇人看见许不子走到她面前，便问：“你是许不子老师吧！”
她说的是普通话，可是带有口音，语气显得生硬，不那么柔和，可能不是一个知性女人。
许不子点点头，说：“是啊，您是向老师吧？对不起，我来晚了。”
向老师说：“这没什么，你在马老师那儿做，感觉怎么样？”
“还行。”
他跟着向老师转身向前走，一边听她介绍情况。
向老师面对刚来的这位老师，脸上的严肃并未有所改变，或许还加重了些，加上秋雨潇潇，风冷冷地吹，更让许不子惴惴不安，觉得自己可能无法胜任眼下的工作。
三峡大学门口的西苑桥正在重修，加上西山花园前面的这条城西大道也正在重新铺成沥青路，因此这一带地面显得特别凌乱。
交通当然更是如此，不仅暂停了部分巴士线路，更是在桥头形成堵塞瓶颈，行人和车辆在这里等待着拥挤着缓慢行过羊肠小道，显得非常不便，看来这种情况一时半会儿得不到改善。
“我们这里因为修路，所以学生来的情况不是很理想，暑假时还有二百多人，现在只有一百五六十个学生了，等路修好了，情况就会有改观。”
向老师告诉他。
许不子看了看他身旁的这个妇人，感觉好象跟市场上的摊贩说话似的，她说话时冷冰冰的，没什么优雅的腔调，更没有热情，就象市场上与摊贩间进行的谈话。
看来这妇人的文化水平不高，顶多也就是个初中毕业，许不子原以为是一位教师呢。
“除了英语，你还会代什么课程？”
向老师的文化可能不高，但口气却绝对很硬。
“可以代初中数学，”许不子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又补充了一句：“我的英语口语不是很好。”
“那怎么办？！”向老师马上回过脸来瞪着他，一脸惊讶的样子，好象现在才发现他原来是一个水货。
“我们英语不练习口语怎么行？孩子成绩怎么能提高呢？！英语就是要说嘛！”
向老师看上去有些气愤不已的样子，许不子红着脸低着头，没说话，他在正等着向老师把他赶走。
向老师只是向前走，并没当场赶他，他也只好跟着向前走去。
“初三数学呢？”向老师继续问，语气中明显有失望加不耐烦。
许不子实打实地说：“初三要面对中考，综合性比较强，需要通盘备课才好。”
“那当然！现在我还没有初三学生报数学，如果有，你到时就把它担起来，行不行？我们主要是加深加宽，不能光讲课本上的东西。”
“可以啊！”许不子硬着头皮点点头，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是多么欠缺，以至于说话失去了底气，听起来就让人不放心，在他看来，这次谈话很失败。
“物理可不可以代？”向老师继续问，看来她的要求还真不少。
“不是很熟，但也可以试一试。”
“我现在有一个物理老师，我很想把他换掉，如果到时他走了，你就把物理代起来，可不可以？”
许不子有些心惊肉跳，想了一下，慎重地回答说：“毕竟没有进行过课堂教学，但进行过一些物理辅导，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试一下的。”
“你对小学内容熟吗？特别是小学拼音？”
“不是很熟，但应当问题不大吧！”许不子一边问答一边想，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任务，不是说借用一个月吗？好象有把他长期留下来的意思，不管怎么样，看来以后的压力不会轻。
许不子是一心还系在写作上的，工作压力一大，势必写作会受到影响，那就不是他所希望的了。
“英语老师我这里一个也没有，但这又是一个大头，虽然我们偏重数学，但我希望能把英语也搞起来，现在还有七年级的一个学生在学英语，八年级有五个学生，九年级有三个学生，这些都归你来搞，希望你能接好手。”
许不子一想他要接手三个年级的英语教学，不禁有点头皮发麻。
“主要呢，是要把英语学习的气氛搞起来，要用英语会话，要让孩子们大声地读英语，我们这里不听写单词，主要是挖深和扩展教材内容，以前的一个英语老师姓董，她就做得很好，只来了二十多天，班上就有了二十多个学英语的，后来她一走，学英语的学生也走了，很可惜的，不过我给她的待遇也不错，给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
“我这里不提供食宿，工资呢，还是马老师给你讲的，一千元一个月，先借用你一个月，以后再看情况。”
许不子明白向老师的意思是要看他的表现再作决定，他想，马老师可不是这样，一上来就希望他至少留下一年，而这个向老师显然还要对来人挑剔一番，她似乎对他并不怎么满意呢！她的眼睛中明显有保留的神色。
向老师又问许不子马老师那边的情景，许不子有些诧异，心想你们是夫妻，怎么老问我马老师那边的情况呀？那边的情况您还用问我呀？！
但他还是答了：“学生人数不是很多。”
“你觉得主要问题是什么呢？”向老师转过头来盯着他问。
许不子非常惊讶，通过刚才的谈话，他已经明白，这个向老师的野心显然不小，想要驾驭她所遇到的所有人呢！而且，她对马老师的态度居然也是居高临下的。
许不子沉默了一下，心想我怎么会去找马老师的问题呢？于是许不子谨慎地说：“我觉得纪律有点不大好。”
向老师马上明白了似地说：“他自己就乱七八糟的能指望学生的纪律好么？！”
许不子马上补充说：“马老师的课是讲得很好的，不过他是个温和的人，抓纪律不是很有力。”
向老师沉默了一下，说：“有没有别人找马老师？我是说别的女人？”
许不子头都大了，他想，可能他们夫妇之间出问题了，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许不子实话实说道：“没有女的找马老师呀，倒是有一个女的常来找程老师。”
“老不死的东西！你说象话吗？！”向老师顿时气愤起来，跳着脚骂道。
“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这么大年纪了，象话吗？！他就是跟这个姓程的搞在一起，以前把什么都交给这个姓程的老师，连学生交费这样的大事他也让姓程的管，结果把那边搞塌了！”
“你说老师都这样乱，学生能不乱吗？！”
“那女的不是程老师爱人吗？”
“当然不是！”
许不子不敢吭声了，向老师似乎什么都知道，而这些话题又太敏感，而且涉及他们夫妇之间的私事，而这向老师竟然随随便便把这些话端出来，许不子实在不解，内心非常紧张。
“听说您这儿有一个数学老师很受学生欢迎啊，”许不子转移了话题。
“是的，呵呵！”说起这个老师向老师已经忍不住先笑起来了，眉飞色舞，神情变得亲切和蔼了，刚才的怒气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他呀，真有意思！他刚来的时候教英语，他本身是学英语的嘛，结果教了几天他说我还是教数学吧！于是我让他教数学，结果孩子们接受了他，我开始还以为孩子们不会接受他呢！那些孩子们都很听他的，考试也很好，一百分以上的孩子很多，我们这儿有好几个都是学校的尖子……”
谈起那个老师，向老师顿时滔滔不绝，心情显然也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