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单人一骑,狂奔流水城而去。如他所想,叶子飞没能及时将情报告知归步湖,必然在半路已遭到不测了。联想自己在半路遇到的那位黑衣之人,林沐已知流水城必然会真真实实受到成国大军的突袭。他自认为已是害得叶大哥生死未卜,却不能错失心机再让的流水城的百姓无辜受难,于是自己便先亲自前往流水城探查一番。
一路快马加鞭,匆匆忙忙赶往流水城西城,林木却见没甚异样,来往的百姓,巡逻的官兵,劳役的奴隶皆如往常一般,林木只道那姓余得成国元帅还未领兵偷袭至此,于是换了一身平民打扮,慢慢探向东城。自上一回流水城被成国偷袭屠杀,东城之人已甚是少见,来往百姓只有数十人,林沐不作他想,只是想着快些去东城城门探探。然而越前行便越感觉不对,一路之上人烟逐步稀少,待到走到东城之时,却已是寂静地有些可怕,直觉告诉他,这里必有伏兵,林木不敢再待,转身正欲离去。忽然迎面走来二人,林沐定睛一看,心中一惊,这二人正是方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华国百姓”。
“林公子,我家将军请你上城门去喝杯茶水。”
林沐轻轻一笑:“余元帅果然智谋过人,一开始便在算计在下我了。”
那二人点了点头,伸手示意道:“林公子,快请吧。”
随着那两个成国士缓缓走向东城城门,果然见得成国士兵尽皆埋伏在此,待上了城门,又见那成国余元帅在闲坐于一茶几之旁,兀自品尝着茶水。
一见林沐到来,余元帅不禁冷笑一声:“林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请坐吧,快来喝杯茶,这几天赶路怕是累坏了吧?!”
虽然他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林沐心中却是仍然叫苦不迭,暗下恼叹自己太不小心,只怪方寸已乱,平时的谨慎小心的心思尽皆落下。见那姓余好似嘲笑自己一般,林沐却也淡然回之一笑,缓缓安坐下来。“余兄还未三十而立,却已有这般境界与才智,果然是文武双全啊。”
“林公子就不用夸奖我了,”余元帅摇了摇头,“若非高人相助,恐怕余正还蒙在鼓里,傻傻地被人歼灭了都还不知晓。”
林沐奇道:“高人?是何高人?”
“你问他就知道了。”余正说道,“来人,将那个人带回来让林公子瞧瞧!”
待两个成国士兵将那人拖出来,林沐见之一惊,心中一震,泪水便要落下,急忙跑上前问道:“叶大哥,叶大哥,你怎么了,是谁将你打成这样的?”
那叶子飞上至面目全非,下至双腿鞭痕累累,浑身上下染透鲜血,尽是伤迹,已无一处完好,想来经过一番酷刑拷打,疼痛不忍,仍是昏迷不醒,哪里还听得到林沐说话。那两个士兵见林沐要松开他身上地绳索,连忙将他拉扯开来,却受不住林沐的力道,被一把推开。
“放开他吧!”余正向两位士兵挥手道,“拿些水来,让他清醒清醒。”
一道清水浇脸上,叶子飞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林沐一张焦急悲痛的小脸,不禁龇牙一笑:“小沐子,你来了,TM的,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呢?”又发现周围尽是成国将士,他脸色一变,喘着大气道,“小沐子,你.你快些离开,怎么到这里来了,不.不要管我.咳咳.”
林沐哪里还忍受得住,泪水一滴一滴洒落下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能流泪,那全都是些屁话,眼见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受尽痛苦,仍旧这般关心自己,便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也难以抑制。林沐摇头泣道:“叶大哥哪里的话,你我朋友兄弟,必当同生共死,便是跟着你你闯地狱,我也义无反顾!”
“小沐子.”叶子飞呆呆看了他一眼,泪水夹杂着血水缓缓流落,“小沐子.。咳咳.”
“叶大哥莫动了,我替你松绑。”林沐小心地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扶坐在一旁,带他好好休息了一番,不禁问道,“叶大哥,你.你怎得被他们人抓住了?他们从落流山脉北边而行,你从南边过路,这是为何.?”
叶子飞摇了摇头,气弱虚虚道:“我也不清楚。那一天我在离开你后,在半路遇到了风元帅,告诉了他所有实情后,我就继续赶路,骑着骑着却突然被人打昏,等我醒过来后,就看到这些人了。”
“恩恩,”林沐点了点头,忙道,“叶大哥,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待我向他问个明白。”
林木面色沉沉,走向余正,不解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们二人假扮而来,所传之信也是假的,为何还要来这里,若是等我华国大军支援到来,你们在劫难逃。既然要杀我二人,还不如干脆在你成国军营杀了我们?”
“林公子太高估我了,我那时根本就未认出你二人。”余正冷哼道,“若不是在来这里之前,那位高人相助,恐怕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高人?是何高人?”林沐疑问道,“一位黑衣蒙面人吗?”
余正摇了摇头道:“我可比不上他的本事,那高人来去影无踪,他只将你那位叶大哥抓来,我就什么都知道了。我本想撤兵回营,却仍然来偷袭流水城,为此我还要感谢林公子,哼!”
林沐冷笑道:“那位高人是否告诉你,龙血之人便在这流水城内,你便不惜这几千兵马,宁可被我华国大军斩杀殆尽,也要将那龙血之人带回成国?”
“林公子,无论是你假扮我成国之人传道假令,还是如今这般处乱不惊的姿态,我不得不说你才智无双,有勇有谋,世之罕见啊,若是你肯归顺我成国,我余正保证,你不再是现在一个小小的百户将军,绝对可以在成国与我余正平起平坐,如何?”
林沐哼道:“这便是你请我来喝茶的原因?”
“不尽如此!”余正摇了摇头,又道,“林公子可知你所使的星月行弩术出自于哪里吗?”
林沐心中一动,不禁想到自己的身世,急忙问道:“何处?”
余正慢慢说道:“我曾告诉过林公子,会使这星月行弩术的人只有三十年前的几位,华国京华城一位,天下第一剑城寻扬城一位,不过这两位都是我成国问天城那位给教给的,而且这星月行弩术便是他先人所创,世代传承,一般之人绝不可能学得一招半式。当初,便是因为如此,我才无疑认为林公子是我成国之人,若不然早已怀疑你们了。”
林木一惊问道:“你打听过过我身世?”
余正摇头道:“我只是有所怀疑。两年之前,我曾收过我弟弟去世的家书,信中提到过他有一位朋友,名作.”
“啊——”
一声惊呼,二人急忙看去,竟见叶子飞已然人头落地,无尽鲜血的喷涌而出,旁边站着一人,手提一把滴血的大刀,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似一根木头一般。
余正心惊不解,大声怒道:“熊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我.”熊朱愣了一道,不知如何对答,“我.我.我杀了他!?”
“好一个熊朱!”林沐突然狂声大笑而起,泪水似一道洪流与那叶子飞喷涌而出的鲜血一般,哗然而下,他泪笑交织,自己也不懂此时的心境,却只有一句话不断地在脑海中响起——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一辈子的。“是啊,好朋友,好兄弟,一辈子的,一辈的,一辈子的——”
“熊将军。”林沐沉沉低头,默默问道,“你可知我妻子在流水城被谁所屠杀?”
余正惊道:“难道那上一回我成国伏兵袭击流水城,林公子的夫人也在这里?”
见林沐如此平静,熊朱也不禁畏惧起来,但想到他已落入自己等人手中,况且还有这么多高手在此相助,又如何会怕他。听得林沐一句问言和余元帅的解释,熊朱已然明白,前些日屠杀流水城,林沐之妻必然已遇难,如今又“失手”杀了他那同生共死的兄弟,他又如何不愤恨自己。熊朱本是血气男儿,重情之人,眼见如此,也不知如何是好,无奈说道:“林.林公子,我.我这都是失.失手的,不是真心的。”
“我且问你,如果我杀了你最亲的人,你会为他们报仇杀我吗?”
熊朱深吸一口气,答道:“会!”
“那反过来呢?”
熊朱还未大话,余正忽然脸色一变,一道道连影瞬间落定熊朱之旁,手中不知何时拿捏了一支正要射中熊朱眉心的箭矢。
“好,好——成国之人如此不讲信用,堂堂玄极元帅也出手了,好——今日便是我林沐命亡之时!”说罢,林沐左手缓缓抽出自己的断剑,右手拿出暗藏身上的小弩,满脸尽现寒光冷色,死一般地怔怔盯着熊朱和余正。
“既然如此,留你也没用了!”余正淡淡摇头说道,接着对手下将士挥手示意,“将这人斩杀,莫让我出手消息泄漏出去,以免华国鱼死网破!”
周围将士一听命喝,一拥而上,数十把大刀齐齐砍往林沐而去。